许多年了,周小妹一有烦闷事还是喜欢钻进阿珍姐家中。前年阿珍姐出去考官了,这个安乐窝里就只剩了阿真。
阿真是周小妹最好的好朋友。
知道阿真喜欢上了研究春宫图,但周小妹没想到阿真会痴迷到把春宫画卷在家中到处挂满——
一抬眼就是莺燕戏龙
左瞧是裸身儿马上驰骋
右看是鸳鸯湖里半遮半掩
……
周小妹心情回转,揶揄阿真道:“要是阿珍姐回来——你就完了!”
“难道我没有一双提前收拾的手吗?”阿真咬着笔抬手示意周小妹自己坐下,她看周小妹的脸:“你这张脸真适合作画……”
“好啊,”周小妹笑着说,“我在你脸上画一只小兔子。嗯……还要画草”
阿真嫌弃周小妹的画技。
周小妹也疑心阿真的画技。
阿真指着满屋春宫画说:“看见没?这叫耳濡目染,早晚我也能画得这么好。”
周小妹拿着墨锭慢慢研墨:“耳濡目染……我也在想这事呢。哎,像我小时候那会儿,无论做什么阿珍姐都变着法儿找理由夸我,做错了呢,姐就会温柔指出……”
“你那会可惶恐了,哪像现在这样自信坦然?”阿真也想起那会儿,她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的:“看我把你养得多好。”
周小妹睨阿真一眼。
阿真飞速讨饶:“错了错了我错了嘛。”
周小妹忍俊不禁,继而她想起家中那人,叹了一口气:“所以他从小那样长大,他那样想,也不能怪他……是不是?”
“好像你已经有答案了。”阿真微笑。
“可是……”周小妹轻轻咬唇。
阿真笑道:“跟我你还不坦诚?让我想想,所以你心里还在生气的是另一件事对不对,你不说出来他能知道么?哎,其实你早该习惯的,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我了解你一样了解你的……知己!知己!你……他还没有道过歉,是也不是?”阿真伸臂弹了周小妹脑瓜一下,“你大不了不要他了,咱俩相互扶持难道还过不好这一生?”
周小妹手沾墨汁在阿真额头抹了三道。横着三道,差一竖就是老虎额上“王”。
“我一眼就能认出他,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他易容成什么样。”
阿真怪叫道:“他好特殊。”
“他本也当我是最特殊的。可这回,他竟同想别人一样来想我。”周小妹没再说其它的话,她知道阿真会明白。
阿真果然是明白的。正因明白了,阿真才没再撺掇:“既然你还爱着他,你就不能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就判死刑。”
“再坦诚一点,小妹。”阿真说。
周小妹怔怔想了许久,轻轻点头。
“我今夜睡你家了。”周小妹希望用一夜来筹备回家后将要进行的那场谈话。从小到大,她总是在这里最安心。
不过……周小妹想,好像他在家中时,她也是安心的。他现在在做什么?
郎谑浪在等人。
等到月上中天,等到天已破晓。
他的赤裸而苍白的身上有露珠滑过。
“周小妹,夜不归宿。”他站在院子里,盯着紧闭的大门,他希望它打开,他希望她走进、回来。他赤裸,但他不冷。或许是因为内力护体,或许是因为心已更冷。
终于。
门——开了。
“你在做什么?”周小妹反身把大门重重关上,她看向他质问:“你要做什么?”
“色诱你。”他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