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透过乱发,朦朦胧胧间瞧着是一名身材瘦小的男子站在床前,脸色愈发发白,几乎是溢出一身冷汗。
若不是他好心救错了人,怎会落得如此下场。事到如今,又如果能不痛心一枉实意待人,落得被凌辱的收场。
被女子下药,若是再伙同男子一同迷jian,日后终生都会不可期然的记起此等奇耻大辱……
“你疯了?”韦俐玎抽回自己的手臂,难以置信的瞪着傅莹莹,她以往真的看错了这个人,以为是淑女结果是浪女。
“他真的长得很好看,整个安庆城,都没有这般样貌的男子,你的魏叔叔也不及他五分。”说着,傅莹莹拨开了男子颊边的青丝,露出一张玉璧生辉般的脸容,得意的招手让她来观看。
他的眉毛浓淡均匀,鼻子有秀峰之灵,唇虽淡淡之色并不凉薄,如同清阳曜灵,和风容与。只是眼中无神,万念俱灰。
韦俐玎看得莫名心疼,决心要救下这名拥有绝色姿容的男子。“傅莹莹,若是你还执迷不悟,我就回去寨中,找父老乡亲来评理。”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韦俐玎挡在床前,一副杠上了的姿势。
傅莹莹望着她一身男装,妆容缭乱,极其不成体统。想到她还跟着寨主父亲学了好些功夫,不甘的咬牙切齿道:“好!算你了不起!往后走着瞧!”
韦俐玎艰难的抬起厚重的木门,架在门口,拍了拍手,回头去见男子的目光看了她不知多久,不知在想些什么。
韦俐玎爬上床,明显见到男子的身子震了一下,似乎以为她也要来欺负他。“我都救了你了,你在想什么呢?”她正要伸手替他把衣衫拢好,只听他叫道:“别碰我……”
“那我帮你解开绳子,你自己来。”
韦俐玎一一挑开绑在他四肢的绳结,谨慎的观察着他的表情。
男子洁白的手掌一抖一颤,缓缓的收拢好衣襟。韦俐玎想过去扶他,他亦然虚弱的拒绝:“不用。”
而后扶着墙壁,手脚虚软,极其缓慢的坐起身来,才主动请求:“桌上有个药箱,劳烦小兄弟替我取来里面一赤红色的胆式瓶。”
韦俐玎依言给他找来,坐在床沿,看他吃药。“要不我去给你打些水服药?”
眼前瘦小的少年投来如此关切不怀杂念的目光,男子一颗遍体鳞伤的心霎时涌入一丝暖流。“劳烦小兄弟了。”
两刻钟后,韦俐玎气喘呼呼的再次出现在屋内,只是屋里已经没有了男子身影。
韦俐玎擦着头上的汗珠,气得不行,第二脚踹在无辜的门板上,裂成好几段。这男子真的是冷酷无情,枉费她这么在意,只顾给他奔前跑后。人家倒好,连句谢谢都没有,还瘟神一样躲着她来走。
顾着生气,压根没有看到门后有几个在泥土里勾勒出来的字。
南山堂——俞有殊。
另一边的俞有殊服完药后,挎着药箱,跌跌撞撞的在林子里走。迷药的晕眩犹在,余悸未定,他此时恨不得长出一双羽翼,往山下飞去,无人再能抓住他。
待见到眼前出现一潭绿湖,他想也不想,如一尾缺水的银鱼义无反顾的扎入湖水。
虽无脱衣,并非寻死觅活,而是认为自己脏了。
俞有殊用药箱里的帕子,拼命搓洗着被碰过的上身,特别是胸膛的柔嫩之处,被他揉得破了皮,简直是在自虐。
深山老林比城里气温低,湖水冷得像是秋日的薄霜,他却始终毫无感觉的浸泡在水里。乌发黏在素白的脸容上,本该星曜般清亮的眸子也毫无神色,薄唇白得像是棉沫。
平日赤忱行医,秉持救世之观,为何连自己也救不了?
经过这番波折,韦俐玎也没有兴趣再到县城里游乐。本着回去找傅莹莹算账,谁知道傅父说好几日没有回来过了。
韦俐玎觉得很奇怪,从前那个乖巧内向的傅莹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到底她又去了哪处?
几日后,韦俐玎身着男装的身影出现在县城里。她左手抓着一块糖人,右手一杯冰镇木瓜渴水,嘴里还含着一大块龙须糖,原本微尖的下颌塞得跟个浮肿的rou包子一样。
不远处一堆各色衣着妆容的小娘子围得水泄不通,她路过的时候随意瞥了一眼——南山堂。
熟悉的草药香味从里边传来是一间新开的医馆,以前的那个医馆嫌县城挣不到钱银,迁移到城里竞争去了。后来魏叔叔便会经常被请下山来看诊,挣了不少钱,她也从中受益。
慢着,县城开设了新的医馆岂不是抢了魏叔叔的饭碗,这其中还涉及了她的个人利益。
已经走出了十几丈远的韦俐玎顿在原地,立马转身往回走。
她得看看这新的医馆有什么名堂,能不能对魏叔叔造成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