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死寂的星系,曾经闻名于宇宙的高级文明早已走向灭亡,连带着他们曾生存过的行星也变成毫无文明与生命存在的废星,有些甚至碎裂,化作星系中的陨石。而在那大片星系中,只有那么一颗,比周围恒星都要明亮强大的恒星,它承载着无数的岁月,见证了无数的文明兴起与陨落,那便是如今残留的最古恒星——依坦厄斯。
现存的文明对它的存在少有知晓,唯有极少数特殊的种族才能在传承的历史中找到关于这颗恒星的只言片语。
而现在,这颗最古恒星,也即将走向消亡。
……
伊瑟尔决定前往这片星域时,宇宙的意志在他的耳边劝告着,慈爱的母亲委婉地告知自己的爱子,他所要去的地方只有荒芜。
我亲爱的孩子,你所前往的尽头是无意义的荒芜,文明于那里陨落,生命于那里消逝。我亲爱的孩子,我希望你看到的永远是繁荣与生机。
宇宙的爱子仍坚决地前进,无奈的母亲只好为他搭好前进的星路。
他停留在星系的边缘,曾经拥有着众多恒星的庞大星系此时黯淡无光,星球碎裂成的陨石散布在星系中,唯有星系中心传来一缕光芒,温和坚定,依然强大。
依坦厄斯,伊瑟尔的心中浮现出光芒主人的名字。他在心中默念,然后向那光芒的源头走去。伊瑟尔面前的陨石都被他的力量弹开,这是他第一次没有恒星的邀请,坐落于星系中央的最古恒星只是沉默着,既不接受也不拒绝地看着他接近。
伊瑟尔走过的每一步,都似乎看到了这颗恒星的过往,庞大的星系在他眼前初生、繁荣,直至最后的消亡,仿佛穿越了时间的长河。
终于,宇宙的爱子来到了最古恒星的面前。
曾经无比强大的恒星此刻困难地维持着自身的稳定,他上面的岩浆翻涌着,爆裂着,冷却着,明明是rou眼可见的狼狈和脆弱,整个恒星却依然给人一种稳定强大的感觉,就像他仍处于那个巅峰的时期,就像这片星系从未没落。
“依坦厄斯……”伊瑟尔轻声呼唤他的姓名,下一刻,周围的一切都停滞了,荒芜黯淡的星系被取缔,纯白空旷的大殿,悬浮的金色齿轮,恒星悬浮在大殿的中央,整个空间的时间宛如被暂停一般,唯有恒星上面的岩浆在翻滚,却比方才所看到的平和。
巨大的恒星的投影渐渐消失在伊瑟尔的眼前,取而代之的是不远处出现的台阶,以及台阶上伫立的王座。
一个青年坐在上面,似乎刚从小憩中醒来。铂金色的长发垂落,却完全不显女气,暗金色的眼睛犹如古井一般,亘古无波,深邃的五官不怒自威。
沉稳的帝王俯视王座下的人,暗金色的眼睛似乎在审视着什么。伊瑟尔只是安静地与他对视,巨大的高度差距仿佛并不存在。
那双暗金色的瞳孔微微一颤,它们的主人缓缓走下王座,来到伊瑟尔的面前,单膝跪地,低头,拖起他的手背,在上面留下轻轻的一吻。
“请原谅我的失礼,伊瑟尔殿下。”宛如大提琴的声音响起,悠扬而沉静。即使做着这样的行为,依坦厄斯身上的气质也没有半分减弱,仿佛他只是礼节性地问好。
但他此时的姿态的确象征着臣服。
“殿下?”伊瑟尔有些迷惑地重复。
“您是母神的爱子,这个称呼有什么不妥之处吗?”依坦厄斯放开了伊瑟尔的手,自然地起身,平淡的声音却不失礼节与优雅。
“……”伊瑟尔沉默,望着那双暗金色的眼睛,似乎透过那双眼睛望进了依坦厄斯的灵魂。
被宇宙爱子注视着的依坦厄斯瞳孔微缩了一下,然后有些许不明显的扩大。
“依坦厄斯。”伊瑟尔缓缓唤着他的名字,仿佛在确认着什么。
仿佛被这声呼唤惊醒,依坦厄斯轻闭了一下眼,掩去所有的神色,再看时,恢复了那副古波不惊的模样。
“你是为何而来,殿下?”依坦厄斯看着年轻的宇宙爱子,内心在叹息:
我的领土早已荒芜,我的荣光早已黯淡,我的身躯早已走上末路,只于此苟延残喘,等待最后的消亡。那么尊贵的神之子,你是为何而来呢?
宇宙的爱子看着他那双沉静中掩藏疲惫的双眼,缓慢而不容置疑地回答:“依坦厄斯,我为你而来。”
神之子的身影倒映在暗金色的眼眸中,在那早已成熟定型的世界里留下一抹崭新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