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慢的移动到靠窗的那张床上，上面的棉被掀开了一角，看起来他应该刚刚从里面出来。
我看他在那皱巴着脸，半边身子倚靠在衣柜上，嘴里还叼着烟，吊儿郎当的一边咳一边低头去系浴袍的绳子。
“我平时要上班，都住在公司附近的酒店，今天是出来玩儿嘛，就想着在这凑活一晚。”
一圈儿检查坐下来，没什么大事，都是外伤，医生给他开了止疼片和一些外抹的药油。苏絮躺在一张病床上，眼神懒懒的看我跑来跑去。
我只好去衣柜里拿酒店房间自备的浴袍。他接过来穿上，穿完，不知道想到什么，呵呵的笑出声。
“欸，李意，你说我穿成这样去医院给他们检查，他们会不会以为是你把我怎么啦啊哈哈哈哈咳咳咳咳”，他笑得太放肆，肌肉颤动，疼得他剧烈咳嗽起来。
“挂号、检查，还有药。”
“啊？”
“你近视多少度，这都看不见？”
我控制不住我的情绪，话一出口，音调就持续走高，心里那股烦闷也跟着噌噌的往上冒。
“扔了？”我四处看了看，果然看见墙角的垃圾桶里塞着几团皱巴巴的衬衫和裤子，行，行吧，该扔。
我懒得管她们在编排什么小故事，拽着他就去找医生护士做检查。
我听他描述的，感觉他马上就快不行了似得，又是疼的动不了，又是看不见，怕他真给踢出个什么内伤，赶紧揽过他，带着他下楼了。
出来玩儿？对了，我都差点忘记了，他今天也去了那个gay吧，看来是跟我一样，去猎艳的，本来打算钓一个来这一夜情，结果被那个疯子逮到，揍了一顿，才窝囊兮兮的自己跑到这来躲着。
“不好意思啊，”他撑着坐在床沿，手从床上摸了包烟，抽出一根点上了，“本来不想叫人，但实在是有点疼，感觉我走不了多远，你能带我去下医院吗？”
到了急诊，我俩这幅装扮果然引来一阵注目。苏絮就裹着个浴袍，浴袍松松垮垮的，遮盖不住的地方隐约还能看见大块儿的青紫，脸上也一副惨遭蹂躏的样子，几个大妈盯着我们看了一会儿开始小声的互相嘀咕。
“我不瞎，就三百度，但我现在真是看不太清，我感觉我眼前一片一片儿的冒黑影呢。”
我拿他没办法，瞪了他一会儿，扶他起来。
哼，他真是跟王滕一样儿的人。
“住酒店啊。”他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我站在门口被他那副惨相吓得说不出话，明明上次在这，他全身还都干净的跟块儿白玉似得。
“多少钱？”
“走吧。”
“那你住哪？”
我茫然的走到他面前，他右脸还是肿的，鞋印洗掉了，颧骨的位置是蹭出来的破皮，红艳艳的。
他盯着我猛吸了口烟，然后在口腔里憋了会儿，再把嘴巴张成o形，里面就一个接一个的冒出一串白色烟圈，鼻腔里突来的浓烈的尼古丁气味刺激的我呛咳起来。
事情做完，我坐到他旁边去。
“你，你到底怎么回事？这都是那男的打得？你有病？不会反抗吗，打不过不会跑，不会报警吗？！”
“我没家啊。”
“李意，要不我们先去医院，你让医生给我开点止疼药，我现在实在说不了太多话，肋骨疼。”他虚张声势的捂住自己心脏的位置，假咳了几声。
我问他去哪，他说还是那个酒店，我以为他还有东西要拿，就开车带他过去了。结果一到那，他晃着身子直接就摇摇摆摆的走去他开始睡的那张床，把自己埋进去了。
“什么？”
“活该。”
没家？还能没家吗？
“东西都在另一个酒店里。”
他不知道我脑子里正在进行的这些阴暗的揣度，为了让我理解他把家安在酒店的行为又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
“你家呢？”
“嗯。”
“家？家不就是个住的地方咯，李老师我看你也是一个人住吧，整天来回倒腾的多麻烦啊，你看我，我去城北玩儿的时候就把家安在城北，来市中心工
我走过去，拉过那根带子的两头，直接给他系紧了。
“你这都没行李，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在这常住，你扯犊子呢。”
“你衣服呢？”
他往里走，走到房间灯光能照射到的地方，我才看见他浑身都是青紫，前胸，小腹，背上，大腿上，颜色深浅不一，有刚刚才被踹出来的，也有看起来已经过了很长时间的，边缘都开始发青的淤紫。最骇人的还是后腰上那一块，大片的淤血，中间的位置红的发紫，光是看着我感觉我后腰上同样的位置都隐隐作痛。
我想着算了，但看着他那副不容拒绝的表情就还是给他报了个数。他听了就掏出手机给我转账。操作完，他撑着上半身坐起来。
“啊？扔了。”
“你晚上就睡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