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静静相对,明明是他坐我站,但我却有种他在俯视着我的感觉,充满压迫感,不知过了多久,他无奈地开口说:“下次出去玩儿不要这么晚”,他站起身摸摸我的头顶,“爸爸会担心你。”
我这才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烟味,他已经很久不在家里抽烟,从外回来,也会地病了。
我在被子里呼哧呼哧地发汗,像个被闷住的排风机,时不时还要长出一口气通通堵塞的鼻孔。
他上前摸摸我的额头,“烧退了,再忍忍,现在洗澡怕又着凉,擦一擦,先下来吃饭吧。”
“哼”,我可还在记仇呢,我睨他一眼,“我要洗澡。”
我的身周还是滚热的,口里却有了清泉,也许是隐秘的神袛在施以援手,不忍看我渴死在这荒漠里。
“我在问你”,他打断我的话,英俊的脸上面无表情,“去哪儿了?”
段霄笑道:“吃了,等你这个小猪醒来还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我身上压着快五斤重的厚棉被,烧高的体温在厚重保暖之下无处发散,几乎要热晕过去,可他只是将被角掖紧,连一丝凉气都不能透进来。
他好笑地看着我,“急什么,又不和你抢,好好穿衣服,慢点走。”
景昏昏欲睡。
“喏”,他在我身前甩甩手腕,把腕子上的手表亮出来给我看,只见里面一长一短两个指针在三点下头交汇成一个极小的锐角。
“去哪儿了?”
因为发烧感冒而有点哑的嗓子骤然发声,猝不及防地破音了,搞得原本质问的语气都变得可笑起来,我发誓随后就听到了段霄在门外的窃笑声。
“金鱼?”这是什么奇怪的比喻。
我拉长语调叫他:“爸爸——”
“我……”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我不想对他撒谎,但今夜显然也无法诚实。
“你吃了没有啊?”
他挑挑眉,说:“在这儿就只有粥和咸菜,下去吃还有鸡蛋面和小香肠。”
“我睡了这么久?!”
啪——
“不然呢?”他转头看我一眼,“每次上去看你都睡得像个小金鱼一样。”
“385c”。段霄低头看着温度计上的数字,眉头微微皱起。
我看他放在桌上的托盘里是一小碗粥和一碟小菜,便道:“我在这儿吃就得了,懒得下去。”
一惊之下我的手恰好按动开关,暖色的廊灯亮起,玄关尽头的客厅里,段霄静静地坐在沙发上,身上西装外套未换,像是刚刚进门的样子。
小香肠!
梦里,我在沙漠中艰难前行,白色长袍将我整个包裹在内,几乎令我不能迈步,沙漠里没有风,只有炙热的太阳,烤得我既干又渴,我张开口,只吸进来焖干的空气……
我胡乱整了整起皱的睡衣,把开了的扣子重新扣好,跟着段霄下楼去餐厅。
在无人的空间里,我张着口呼吸,想要滤些空气中的水意进来,可惜不能如愿,就连口中原本的唾液都要蒸发殆尽,舌面也渐渐干燥起来。
这下我真的要生气了!
下雨了?我抬头去看天。
“热就对了”,他无动于衷,“让你再贪凉。”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两点半,我输入密码进门,在玄关换了拖鞋,尚未来得及开灯——
再醒来时,已经过了中午,我浑身黏糊糊的,已经是出了一身大汗,身体倒确实舒服了许多,侧头看见床头柜上放着的水杯,拿在手里温度正好,我坐起身端着杯子一饮而尽。
“爸?”我走进去,心里忐忑不已“你怎么这么晚——”
我立刻忘了身上的粘腻和段霄的一笑之仇,连忙下地凑到他身边,“那我们还是下去吃!”
我心怀感激,张开唇齿迎接神赐的甘霖,吞咽温热的汁水,我的身体渐渐轻盈起来,沙漠里刮起微风,带走我满身尘沙,我获了救,迈入清爽苍翠的绿洲,耳边是似近似远的灵歌……
往常这招都很有效,没想到这次段霄居然捧着药箱转身走开,背对着我边走边说:“撒娇也没用。”
可那湿润竟是无源之水,只在口唇间涤荡。
我在床上提气大喊:“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在这干燥的闷热里,我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我好热。”我抬眼看他,现在怎么还会有人用这么原始的办法退烧?
岂有此理,怎么这样?!!
“现在几点了?”我问道。
他明明和我说要出差到明天才能回来!
我就那么走着,突然,像是飘忽的春雨,我的舌尖尝到一点温凉的湿润,浸润了我干涸的口腔。
他抚上我滚热的额头,“吃了药好好捂捂汗,出了汗就好了。”
他点点自己的唇,说:“嘴张
段霄恰在此时进来,他看我一眼,先把手上的托盘放到一旁的桌子上,随后问我:“好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