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尔等每年向朕缴税三成。尔等只能向朕缴税!”“若尔等实在困难,穷到卖地不可的地步,土地也只能移交京兆尹或户部,卖给朕!”“尔等名下的土地,皆为皇土,诸位可明白?”众仆役小厮跪着,慢慢消化听到的消息。他们将一人拥有三亩地。他们将免税五年。五年后也只用缴税三成。值得注意的是,地税只能交给皇帝。若是需要变卖土地,也只能卖给皇帝。因为他们是小人物,很难见到皇帝,所以卖地需要经过户部或京兆尹。她们思考良久,最终有一个中年仆妇站起来,“皇帝?陛下?您为我们赎身了?”祁峟刚想反驳,但想了想,只道:“正解。”他虽然没给永乐侯钱,可他确实恢复了奴隶们的自由身啊!“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仆妇激动地不知说什么好,只跪下高呼万岁。一地的仆役都跟着高兴起来。 人兽同笼“诸位起身。”祁峟声音淡漠如风,“你们分得的土地,都是你们该得的。”“若你们手中有朕的权势,你们或许可以是比朕更合格、更优秀的皇帝。”众人惶恐起身,俱是低头,瞄都不敢瞄祁峟一眼。少年天子鲜衣锦绣,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嗓音柔和,却说着荒诞离谱的话。什么叫他们或许也可以,当好皇帝?皇帝皇帝,那可是天子!至尊天子!他们这些低入凡尘,连自由民都算不上的奴隶,有什么资格比拟皇帝?祁峟却不管他们的惶恐,只道:“皇帝王爷不是人人都有运气当得,可丞相、御史、将军、知府知县……,我大祁文武官爵数以千计,人人可以当得;郎中、泥瓦匠、绣娘……,百业虽小,趋于微末,可能工巧匠,Jing于一技者,亦可名垂青史。”祁峟淡漠地扫过所有人的脸,这些人,上了年纪白了头发的人有,牙牙学语站不稳的三岁小孩有,容颜娇俏黑发如瀑者有,面目枯黄皮肤黑瘦者亦有。大家虽都是永乐侯府的下人,待遇和地位也大有不同。祁峟冷静而理智地开口,算是收买人心的蛊惑:“学则庶人之子为公卿,不学则公卿之子为庶人。”“自由民,可科举入仕,可下海经商,可开学授业,可耕种传家,平淡却自由地过完一生。”
祁峟说了许多话,他很少有如此话多的时候,但看着一双双麻木无神的眼睛充满感激地瞧向他;看着衣着简朴的人发自肺腑的崇拜他。他心里莫名感动。他仅仅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可以让他的百姓们铭记一辈子。君主讨好庶民百姓,似乎是很轻易很简单的事,他略显慷慨,略施仁义,人心就尽数归附于他。祁峟在永乐侯府主位端坐着,他没收了这座富丽堂皇的宅院,却也允许永乐侯府的旧人带走三两件宝贝珍物。夏妍老早得到了消息,很快就向永乐侯府赶来。她带来了专业的户部人员,分地予民,登记名册……,一连串的后续工作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自那日早朝过后,夏妍战战兢兢地过了好些天。她心里又是害怕、又是羞愧;还带着几分纠结。她纠结了好些天,眼见陛下不再关注“放奴、分地”的事了,永乐侯却撞在了枪口上了。她谨慎而理智地处理好永乐侯的事,想去找陛下探探口风。刚一进主院书房,就看见一个身形瘦弱,但风雅隽秀的姑娘拿着沾了盐水的鞭子一下一下地抽打血团一样的人。被抽打的人当真是模糊一片的血团,别说是找不到一块好rou了,五官都看不真切。男女都分辨不出来。血团一样的人被剁了双脚,又斩了双手,四肢尽头涌流着黑漆漆的血。空气中腥味极重。挥鞭的姑娘单手握着手帕捂住口鼻,她似乎很不喜欢血腥味,漂亮的眉毛皱着,压在漆黑明亮的黑眸上方,眼里带着畅快淋漓的笑。血人挨着抽打,却没法大声吼叫,只嘶哑着小声喘气,口里“啊呜啊呜”的声音极低。像是没了力气的哑巴。夏妍仔细观察了这个血人,惊讶地发现血人被人拔了舌头。这人脖子上有喉结,依稀可辨是个男人。什么样的男人能落得这样凄惨的境遇?夏妍疑惑。祁峟懒散地站在书架附近,闲闲地翻看书柜中整齐摆放的书。这个书房被布置的文艺典雅,书名也清雅别致,《纤纤巧玉足》、《秘术一百八十式》、《红蕊一点香》……祁峟从没见过这么文艺的书,他好奇地打开,翻了几页后发现都是彩绘的插画。他也没多想,只以为是普通的插画。也懒得多看,他觉得书中的插画大都是没什么知识含量的、供人消遣的东西。他日理万机,哪来的时间看插画。逍遥公子最新版的话本子他都没时间看呢。祁峟翻了一本又一本,连翻几本,书里都是插画,有黑白线条的、也有五彩水墨的……,总归全是画,没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