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想清净会,你怎就来了?”沈菱歌这语气中透露着丝丝无奈和娇嗔之味。这话落到耳边,更让男子勾唇一笑,“为夫猜你有心事,这才悄悄离席。但是,郁家烧制出青瓷,从大局上来说,终归是件好事。我们还是要庆祝一下。”说着,这才看见他手中竟拎了一个食盒。“果然还是夫君懂我。”她微微一笑,牵起余时安的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两人一同打开食盒,里面都是些沈菱歌平时爱吃的小菜,以及一壶酒。酒菜佳肴更刚摆定,余时安顺手拿起酒壶,结果被沈菱歌一把按住,“夫君是忘了自己手臂受伤了吗?”“不碍事的,不过是皮外伤罢了。”说着他正欲带着酒壶一同收回手臂,谁成想,沈菱歌并没有松手,而是笑嘻嘻地将酒壶抱在了自己怀中,“你那份就由我来帮你喝吧。”不待余时安同意,她已然仰首,咕咚咕咚将壶中酒咽下肚。一旁的余时安见状,仅是片刻诧异后,忍俊不禁地伸出右手,轻刮了一下她挺翘的鼻尖,“慢点喝,又不会跟你抢。”兴许是喝得太猛,腹中热气立马涌了上来,喉间的火辣似将心中烦闷驱散。她连同着酒壶放下手臂,倚在余时安的怀中,微喘吁吁,“余时安……”“嗯?”余时安垂下眸子望着她,等她继续说下去。瞧她绯红的俏脸,微勾嘴角,抬起手指,顺着她柔软的发丝轻抚。这样简单的动作,落到有些醉意的沈菱歌眼里,却仿若有无数根羽毛轻搔过心房一般,带着酥麻的痒意。可她嘴上说道:“兄弟之间,到底是感情深厚。前日里发生的事,像梦一样。”她这么一说,余时安明白了她所指何事。那日在郁府前厅所见安浅惨状,以及三人之间的爱恨纠葛,好像是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让他们永远无法再聚合。而眼下,只是牺牲了安浅的孩子,这兄弟俩便和好如初,当真是令人唏嘘。“沈老板何时会为了人家的儿女情长,自扰不已了?”闻言,沈菱歌有些许不悦,按住还在她发间的手,坐起身子看着他,“难道在你心里,我便是个铁石心肠的怪物?”她说起这话,心里面却想起了出发来利州之前,沈傲在她面前的歇斯底里,辛雨在她面前的哭哭啼啼。那时她只觉看着心烦意乱,无法共情。而眼下被余时安点破,她好像也意识到自己怎就同情起了安浅?这本该是和自己无关的事和人,她又怎会因此而烦闷,跑来这假山亭中。面对她的责问,余时安没做答复,只是浅笑着看着她表情的变化她脸上浅浅的愠怒一点点消散,渐渐转为了淡然,最后变成了迷惘,“你说的对,我怎会因此而感伤呢?”说着,抬起酒壶,又咽下两口。
余时安夺下酒壶,抬手拭去她唇边的酒滴,低沉的嗓音中透露出浓浓地宠溺与欣喜,“原先我不知你待我有几分真心。现下我也算相信了,不一定有十足十,但八九分定是少不了了。”她怔忪片刻,眼神迷蒙,似醉非醉,“若是有一天,你如郁涵予一般,哪怕我是有十分真心,我也会将它足足剜去,一丝不留。”这话说得血腥,但余时安不怒反笑。只因他知晓,以沈菱歌性格,能说出这话来,定是被他猜中。他轻叹口气,这个家伙,总是在情到浓时,说出这般煞风景的话来。清风拂面,他用手指将她吹乱在耳边的鬓发绾了上去,指尖轻轻在她眉宇间打着圈,柔声而又坚定地说道,“定不负菱歌深情。”话音落,沈菱歌粲然一笑,眸中含着星光,一如往昔。而他像是追逐星光之人,只见着眼前那双眼眸。缓缓向她靠近,一点点靠近……可……就在这时,他突然顿住,眉头皱得极紧。原是因为怀中的美人酒喝得太猛,酒意上了头,闭上了眼,睡了过去。只不过,她那唇边还留有那丝尚未散尽的笑意。余时安无奈,拎了一盒酒菜,原想与她共享美景,谈天说地一番。谁知菜是一口没吃,酒倒是喝了不少,当然,也不是他喝得。幸好他向来做事周全,来之前已与郁涵予打好了招呼。可美人就这么睡了去,不得惩罚她一下?想到此,他嘴角轻勾,一抹邪气在眼底漾起,低头凑了过去……当第二天的暖阳洒在沈菱歌的脸上时,刺眼的光线将她从睡梦中唤醒。她揉了揉眼睛,头微微发胀,浑身酸疼。撑着身子坐起,仅见自己身着单衣,她心头一紧,昨晚抱着酒壶生生把自己灌醉了。在睡着前,她还看到余时安慢慢靠近的脸。她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唇瓣遭人碾辗,随后便是一段旖旎的梦境……“余时安!”她大声唤道。客房内还回荡着她刚刚的声音。听到大声呼喊的余时安不慌不忙,施施然地端着茶杯走了过来,眼下微微泛着黑影,一见便也是没有睡好的模样。“你醒了?”居高临下的样子,令沈菱歌更加恼火。这昨晚趁她不备将她……今日不但不道歉,反而是这样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