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这是个密不透风的匣子,装着他和她,反正也无人知晓。哦……风。她感觉到了门外缠进来的风,含混不清地道:“关门……”“没人来……”他搪塞了她的话,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细枝末节。某种独属于倒霉蛋的不安却不合时宜地窜入南衣的脑海,她鬼使神差地睁开眼看了一眼。谢却山忽然感觉南衣用力地推了他一下。他没在意,去握了她的手腕,阻止她的动作,她急了,猛地踹了他一下,硬生生把人踹了下去。谢却山一pi股坐在地上,愕然。他先看到南衣脸上难堪的神情,才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看,门口赫然站着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像是吞了一百个鸡蛋的甘棠夫人。他有点滑稽地坐在地上,大脑转不过来。当下的三个人都无地自容。……一炷香之前,甘棠夫人听说谢却山回了府。本来夜已深,各院之间很少走动,但甘棠夫人想了想,改日就不一定能捉到人了,还是趁这个安静的时候同他聊一些私事。聊聊南衣的事。这几日她听到府里传一些流言蜚语,那些什么桃色话题她当然是不相信的,但她心想谢却山与章月回不合,所以背地里使手段不肯让南衣再嫁,这件事倒是有可能。所以一来是提醒谢却山注意自己的言行,别落人口实,二来想让他点头同意南衣再嫁,别在背后给人使绊子。结果看到了这惊世骇俗的一幕。她疑心自己是搞错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滑稽地背身走了几步,再回头来看一次。还是这个场景。她想跑,这超出了她能处理的范畴。她的脚步都乱了,踉跄了一下,匆匆往出走。院门口是等待她的唐戎,见她脚步不稳,好心伸手扶了她一下。男子炙热的掌心碰到她的手臂,这本也是寻常,甘棠夫人此刻却只觉大逆不道,立刻见了鬼似的躲开,还连连后退了几步。唐戎的手僵在半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夫人,怎么了?”唐戎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望向了谢却山的居所。“走。”甘棠夫人脸色煞白,失了风度,几近小跑地离开了这个地方。——南衣甚至都在想要不连夜跑路好了,她羞愧难当,不知如何在望雪坞里自处,如何面对甘棠夫人。她真是鬼迷了心窍,被美色冲昏了头脑。现在清醒过来,悔得肠子都青了。但谢却山告诉她,看都看到了,还能怎么着,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好了。
他言出必行,脸上已经没了慌意,甚至还帮南衣整了整衣冠,贴心地问她要不要送她回去。这个人,怎么都不会羞愧的吗?南衣拒绝了她的好意,发誓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不想跟他出现在一起。她连滚带爬地翻墙回了自己的院子,惴惴不安地等到天亮,女使请她过来用早膳,她仔细观察人的神情,发现她没什么异样。好像还没有人知道……她想称病,但还是硬着头皮跟着去了。饭厅里一切如常,热热闹闹,热气腾腾。也没人注意到她。南衣躲在角落里想迅速吃完饭,结果谢却山紧接着就迈入了饭厅。她顿时僵硬在原地,坐如针毡,觉得那松软的rou包仿佛变得硬邦邦,那绵密的白粥也变成了浆糊,通通乏善可陈起来。甘棠夫人看了一眼谢却山,脸色瞬间Yin了下来。经过一夜的思索,她已经在自己脑海里捋出了一种可能性。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没有谢却山的主动,怎么可能发生!说不定还是谢却山强迫的。她踢了他的凳子,道:“没准备你的早膳。”谢却山:。众人都有些错愕,不知道为什么一大早甘棠夫人就对谢却山摆了脸子。谢却山心虚地笑笑,难得好脾气了一把。“好,二姐,那我去衙署里吃。”神奇的是,饭厅就这么点大,这三个人的目光竟都巧妙地避开了彼此。 长公主四下门窗关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好似生怕走漏了一点声音。饭后,甘棠夫人和南衣单独坐在房里,两人都显出了坐立不安的模样。甘棠夫人几次想开口,都不知道从何说起。她装模作样地喝了好几口茶,直到一杯茶都见了底,话却没说出一句。南衣绞在袖子里的手都快搓出火星子了,低着头像是等着挨训的小孩。“你……可有什么苦衷?”南衣没想到这是甘棠夫人的第一句话,她惊讶地抬头看她,脸上一下子便烧了起来。羞愧难当,实在是羞愧难当。要说以前,可能还有点什么苦衷,可偏偏昨晚,就是你情我愿,干柴烈火的事。甘棠夫人又补上了一句,像是在帮南衣圆上一些难堪:“是不是因为……要去探取什么消息?”她没有脸。她甚至希望甘棠夫人能训斥她一顿,罚她板子,也好过现在依然在为她考虑。南衣稀里糊涂、顺坡下驴地点了点头,这时候的谎言实在是无奈之举,但她又从何解释起?恐怕只有这样的答案,才能将大家的脸面都勉强保住。甘棠夫人明显是松了口气。“当初大哥续弦娶你进门,是没办法的办法,这本就是谢家对不起你。你若想再嫁,我绝不会让任何人说什么闲话,你在谢家来去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