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桃林也不过如此。方许宁也沉浸在这漫山花海中,身边的容铃时不时小声感叹,这是她下意识发出的惊呼。“殿下,这枫香山当真是不论来几回都会让人惊叹。”容铃从前跟着方许宁来过两回,虽不陌生这景色,却每回来都会被其震撼。在方许宁的记忆中自己是红月寺前,方丈领着一众小和尚等在大门处。靖安侯受宠若惊,问道:“方丈怎还在寺外等?”“有贵客到访敝寺,老衲须得出来迎接。”老方丈两根长寿眉在风中漂荡,端的是仙风道骨。靖安侯顿时便明白了方丈口中的贵客是谁,他向方丈引荐道:“此行随我们一道来的依旧是乐安公主。”方许宁也是双手合十,道:“涤尘大师。”方丈略微躬身,道:“阿弥陀佛,佛门重地,多有不便还请殿下多多包涵。”“既来了红月寺,自是万事依着这里的制度,方丈不必忧心。”不过是吃斋念佛,又不是什么大事,没道理不遵守。方丈面上再添了几分笑意,道:“寺内已备好禅房,还请移步寺内稍作休憩。”靖安侯道:“多谢方丈。”众人到山下时便是未时刚过,等到真正安顿下来,天色已微微发暗,伙房开始准备素面,给舟车劳顿的客人。方许宁与容铃在禅房中,并不急着先去伙房端素面,正歇着,外边突然有人敲门。“叩叩——”这个时候来不知是谁,容铃起身前去查看。见到来人,容铃一时没反应过来。“赵小姐?”来人正是赵桉桉。“我瞧殿下的那份素斋还未领走,想着顺路便一道送来了。”赵桉桉送茉莉手中接过食盒递交给容铃。
赵桉桉一番好心,容铃不忍让人直接立刻,接过素斋便想请人进来坐坐。“不必了,”赵桉桉急忙摆手,这一路上承蒙方许宁几次照料,她不敢再麻烦人,可她又微微探头想瞧瞧里边方许宁的身影,“一路上殿下应当累得很了,我便不进去叨扰了。”见人坚持,容铃也不好硬拉人进来,笑道:“那便多谢赵小姐了,小姐慢走。”“是赵桉桉?”方许宁听出来人的声音了。“是她,”容铃将素面端出来,里边一点油水也没有,清汤混着面条,着实无甚胃口,“我瞧着赵小姐倒是有些喜欢殿下。”“她单纯的紧,我对她稍释放些善意便忍不住依赖,没什么坏心思,”方许宁拿了筷箸便尝了一口面,眉头微蹙,“这素斋未免太素了些,比护国寺的还清淡。”“殿下这反应和第一回 来还真是一点不差,”容铃笑道,“护国寺年年接待皇室,虽清淡,却到底不敢太过,是以护国寺的素斋并非是僧人吃的那种,多了些油盐,才不至于寡淡无味。”“第一回 来,是什么样的?”方许宁来了兴趣。容铃正要与方许宁仔细说说,再次响起敲门声。“去瞧瞧罢。”方许宁又尝了口素面。门外沈牧池揣着一张葱油饼等人出来,门刚开却只见着容铃一人,道:“殿下呢?”“世子寻殿下是要?”现下沈牧池是方许宁最不愿见到的人,容铃可以邀赵桉桉进去歇歇,可万不敢擅自放他进门。“我下山去买了一张饼,红月寺的素斋殿下怕是吃不惯,你将饼带进去,让殿下掰碎了混着素面吃,会好下咽些。”沈牧池知晓自己见不到人,也不奢求,将葱油饼交给容铃后便转身离开。于是容铃又带着一张饼回到方许宁身边。“呃……这是沈世子送来的葱油饼,让殿下和着素面吃。”方许宁与饼面面相觑,她总觉着从沈牧池那处来的都不太放心。这饼还散发着热气,闻起来也十分诱人,至少与那碗素面比起来要诱人不少。终于,饥饿败给了原则,方许宁一口咬在饼上,算不上珍馐美食的葱油饼一瞬间竟成了方许宁吃过的最美味的东西。容铃小心问道:“味道如何?”“该是天下第一饼。”方许宁毫不吝啬得夸奖道,紧接着又想到这饼是沈牧池送的,脸又垮下来,“可仔细尝尝又觉着就那样……”容铃憋笑,不忍让方许宁瞧见。她的殿下,好像并非全然不喜沈世子嘛。众人舟车劳顿,今夜早早便歇下。第二日,众人都难得晚起了些,接连十几日的赶路,现下有舒适的床榻,又不用再早起赶路,就连家丁都晚了好些才陆续开始洗漱。容铃准备了热水帕子在禅房外候着,不知为何,她总觉着殿下比往常要晚起很多,倒不是说不能多休息,只是就连侯府的那两个嗜睡的小童都起了,容铃才听到房里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