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从不敢多看，低声道：“陛下宣黄大人出去问话。”
“呃”
黄子归松了口气。有了皇后的配合，生产就会容易许多了。
医者善心。黄子归本性忠厚，只怕做不出来保大不保小的事。不过萧沧海并不怎么担心。如今正在回国途中，胎儿七个月早产，肯定先天不足，他在怀胎期间又不曾好好保养过，就算生下来，只怕也难以成活。
“需要时间？”杨靖眯了眯眼，盯着眼前的人。
黄子归反而镇定下来，低声道：“皇后娘娘，您若不出力，不仅胎儿保不住，只怕您自己也会被拖累。现在赶紧让胎儿出来才是要紧。”
这是他耻辱的象征，是他今生抹不去的污点！
毫无疑问，他不想要腹中这块肉生出来！
但这一路他一直没有机会。
黄子归恭敬地道：“皇后娘娘还没有生产。”
黄子归立刻道：“请回禀陛下，臣这就去。”
萧沧海虽然精于医道，但医者难自医，此时生产的是他自己，实在无法判断自己的情况。
只是杨靖时刻派了黄子归帮他诊脉，他不敢做的太明显，像蓖麻油炒鸡蛋那种明显落胎之物没有用，而且搭配了其他食物，一点点地，慢慢地催得胎儿早产。
他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皇后，却见皇后虽然痛楚不堪，五官紧皱，但一双眸子却清亮如昔，神智清醒，甚至在他望过来的时候回视了过去。
杨靖一想到这里，不由出了身冷汗。以萧沧海的心性，即使现在情况变化巨大，只怕他仍然不想要这个孩子。
萧沧海紧紧盯着他，似乎在看他说的是不是真话。
高傲如萧沧海，怎么能忍受这个横在他与杨靖之间，时时刻刻提醒杨靖自己曾经被驽马王侮辱过的孩子？
“殿下”黄子归刚要说话，忽然车门打开，有个侍从上来问道：“娘娘怎样了？”
黄子归道：“娘娘早产，恐怕需要些时间。”
萧沧海闭了闭眼。
于是杨靖匆匆把黄子归叫了出来，盯着他审问。
皇后的呻吟渐响，换回了黄子归的神志。
他看着黄子归，终于点了点头。
“皇后娘娘似乎力气耗尽，无法配合生产。臣已给娘娘服用过补气催产的药物，但娘娘都吐了出来，说是喝不下。臣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帮皇后娘娘揉腹推胎。若是娘娘再不出力气，臣怕孩子很难保住。”先铺垫一下吧，这个孩子到底能不能保住还要看皇后的心思。
眼见快要到桫椤江了，萧沧海无论如何不想让这个孩子出生在大盛的土地上。他狠下心来，在膳食上下了功夫。
杨靖正焦急地等待车外。看见他出来，忙问：“皇后情况如何？”
黄子归离开车榻，榻前摆了个简单小巧的屏风，正可以挡住里面的人。
他原以为杨靖会替他动手。以他从前对杨靖的了解，怎可能容得下这个孩子？必会让御医替他解决掉。即使落胎吃点苦也值得了。谁知，杨靖不仅没有介意这个孩子，甚至让黄子归帮他准备了许多安胎补身的药，一路奔波却将他照顾得小心翼翼，生怕他动了胎气似的。
他镇定地上前帮皇后按摩了一下腹部，觉得胎儿又往下走了些，但皇后始终不用力配合，使得胎儿没办法出来。
杨靖急道：“都过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消息？”
他回道：“孩子还没生。”
他能感觉到胎儿现在在他腹中还活着，还在轻轻蠕动，挣扎着想要来到这个世界。但是他却是个狠心的父亲，硬是不肯配合御医，想把孩子憋死在腹中。就算憋不死，也不想让它顺利地出生。
要保皇后父子均安！如果皇后和他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差错，朕唯你是问！”
他交待车内帮助皇后生产的几名侍者几句，便匆匆下了马车。
这般关怀，萧沧海都要怀疑这个孩子不是驽马王的，而是杨靖的了。
当时皇上神情焦急而严肃，并非应付之言。他能感觉出皇上是真的要他保住皇后和皇后腹中的这个驽马王的孩子。
他能感觉到黄子归刚才的迟疑。
黄子归没想到皇上如此敏锐，竟似察觉了皇后的意向似的。不过这样一来正好，他正可以解释一下皇后的情况，让皇上帮他做决定。
萧沧海觉得心脏一阵抽疼。他不知道是腹中的阵痛更让他痛苦，还是自己这个狠心的决定更让他难受。
杨靖不通医理，见他难得有了胃口，点了什么便兴冲冲地让下面的人去做什么。
这话里的一些
终于，在桫椤江边渡江的前一刻，他的算计实现了。
他不懂那些。他等了两个多时辰，打发走了童振，在围帐里又等了许久还不见动静，突然想起在那石盘上看见的，前世的萧沧海并不想生下这个孩子，生产之时不肯配合，险些造成父子双亡的结局。
可是现在皇后却暗示他不要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