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苍玉知道夜私语已经误认为他是席容,若非他是一个旁观者,真的以为他对席容是没感情的,也许正因为不是当局人,才能看得那么清,枫私语是有多爱席容,爱到都不愿让他去涉足一丁点风险。
只是今日真的表错情了,苍玉真不介意当这个卑劣享受者,甚至有些许恶意报复的快感,但又不明所以,兴奋的同时,他感觉到心被硬生生撕扯般尖锐的痛感,痛不欲生。
他想要的,从来没有失手过,皇权,美人,自由,他想要这张脸,然后得到了,他想要这幅身体也得到了,可当他知道这个人的心不是属于他时,他竟会恨!心有何用?席容不就是一个例子么,得到了枫私语的心又如何,飘渺虚无,倒不如学碧连城,只有握于掌心之中的,才是最真实的。
但现在谁能告诉他,他已经得到了,为什么一点都不快乐,一点都不。
当夜,整个府邸都挂上了喜庆的红绸,通红的大喜灯笼,连已调谢长出绿的的梨花树都盖上的红纱,等夜私语再次从休息中醒来,身边已经放着华美的红装喜服。
在此刻,夜私语的眼看到的已不在是一片黑暗,竟有一丝透着闪动的红光。本应还有一个月才能复明的,他给的汤药起了效,夜私语腹指轻抚过那件喜服,抓在手中,缓缓的,用心的把用金丝绣好的图案整条抽出。
长长的一条极细的金线,在自己的无名指比量了一下,按照记忆中的大小,然后一圈一圈的绕着,近乎绕上百圈,最后拧成了一个指环。
席容,成全你的一个愿望,也算是断了我这一世所有的念想,落在你温柔的深渊里,一辈子都走不出来,也不愿走出来。
有侍者进来,发现喜服已坏,大惊失色,苍玉进来撇一眼后也没说什么,给他拿的是凤服,依他性子,不喜也正常,命人再取一件。
两人同穿一样的喜服,苍玉帮夜私语挽起青丝,一段大红发带缠绕,他亦如此,不经意之时,两人的发丝纠缠在一起,怎么都理不开,最后无奈把这一截剪下。
苍玉苦笑,竟然舍不得丢弃,小心翼翼的藏入了腰间荷包。
两人共同个执红绸的一端,中间那朵手工大红花异常晃眼,刚刚迈出房门,一步刚踏出,因为目不能视,夜私语的的耳力变得异常的敏感,那从远处传来兵器碰撞的声音,他亦能听清。
如果他能看见,便能知道这漫天红色不仅是红绸,还有千米开外飞溅的鲜血。
这个府邸之外,全部都是兵马,外三层里三层,一波又一波的黑衣人袭杀而来,却还没能突破防线。
两人走到大厅中的高堂之下,上位供奉前神灵,一个大红的双囍字作为背景,两根手臂粗的红根已点燃,摇曳火苗,暧昧的红光,大厅里只有两人,屋外站着苍玉的亲卫兵,门口处一个也是红衣的媒娘,声音高昂而有穿透力。外面的黑衣人一路强杀,几乎用尸体推出了路,已进到了府里。
大厅里的两人一点也没有受影响,在媒娘的口号中齐弯腰拜天地,二拜了神灵。
黑衣人中一个身影尤为孤寂,无一人敢靠近,脸上一张鬼脸面具,周身弥漫一股嗜血的煞气,透过那张恐怖的面具,也能感受到那令人窒息杀气。
他再次无法改变的亲眼目睹这让他撕心裂肺的画,依旧是这样的鲜红
两人第三拜,面对面,缓缓互叩首,喝下合卺酒。
夜私语看着这微不可见的一簇红,凭着感觉,抚过对方的手臂,顺势而下握住这如记忆中那般温暖的手掌,碰到无名指处,举到正脸前方,把之前绕成的简陋戒指套上去,有些偏紧,却稳稳的缠咬住了。
“我无聘礼亦无嫁妆,此物且做个念想,你我过了今日,今世缘份已尽。”
说这话时,夜私语虽面容依旧冷清,无悲无喜,语气却鲜有的低柔,苍玉只听到耳膜上鼓噪的心脏跳动声音。
苍玉把一把匕首放在夜私语的掌心,此话真出于真心,
“如果你恨我,厌恶我,讨厌我对你所做的一切,那现在就亲自手刃我,我不躲!”
双手撑住夜私语的肩头,微微垂下头,他吻地投入,像在以唇舌膜拜,一点点地濡湿、深入,扫过他的齿列,又在敏感的上颚来回流连勾挑,惹得夜私语不由自主地一阵轻颤,终于从鼻端哼出一声粘腻的低吟,似有一道激流烈火自尾椎直窜上脑海,烧地他不能自抑地伸手紧紧攥住了苍墨的胳膊一个极尽缠绵的吻,夜私语没迎合也没有抗拒,只是默默的承受着,匕首被他弃于地上,一声闷响。
夜幕谁能听清是谁心碎的声音呢?除了这些被碾碎被染血的白梨花,那个面带鬼脸面具的男子把他们的对视相拜、夜私语给苍玉戴入指环,相互拥吻的画面全部收入眼底,瞬间男子大脑里全是血色,脉搏声在耳畔振聋发聩,体内真气散乱,眼帘一片腥红,一缕鲜血越过面具,淌流出来,点点红血滴入泥土,微微汗湿的下颌,薄唇如刀刃,逐渐勾出一个无限讥诮与自嘲的笑容,最后那极度的阴霾和戾气。
是你,枫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