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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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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下去,抚在李蔑头上的手也无力垂落,唇色一下子褪个乾净。当他看到李蔑的唇角慢慢溢出一缕暗红,嗓子立时一哽:「蔑儿你——」

    李蔑不以为然抬袖轻拭唇角,却不料胸中一窒,闷声低咳起来,一袂水红长袖顷刻染上柔柔暖意。他握紧匕首甩开董自弥的手,遂一手掐住他的脖子,一手举起匕首对准掌下青白瘦弱的颈项。

    「对不起,董哥哥。蔑儿等不及,不能陪你了。你对我的恩情,蔑儿来生再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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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蔑」

    董自弥刚艰难吐出一字,割破脖颈的声音如烈风猛然划过,董自弥略带惊愕的目光徐徐涣散开来,手腕与颈间源源不绝的鲜血如流水染红他身下的草蓆。血滴在地上的声音滴沥轻响,李蔑喘着粗气,放开紧握匕首、染满鲜红的手,轻柔地合上董自弥的双目,并用沾血的手为他苍白的双唇点缀几分生气。

    「如若下辈子能重遇老板的话,你可要好好抓紧了董哥哥。」

    惑人的幽香从艳丽的暗红中飘溢而出,妖媚的双眸紧闭,眉头细锁,水润的红唇早已染上一片紫白,若非指间仍能探到似有若无的鼻息,乐渊岳当真以为怀中人儿已离他而去。

    徐大夫把难闻的药草捣碎敷在李蔑的左臂上,被血染污的单衣早已换了下去,如今的李蔑只是草草地披着乐渊岳的外衫,整个身子被包裹在香软的锦被里。

    乐渊岳看着他手上沿臂骨直上的深可见骨的伤口,心中不由揪痛得厉害,心疼地攥紧他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不断用手心温暖他身上的凉意,拧紧英眉低问诊脉之人:「他的手可有大碍?」

    「剑伤裂骨,复原之後手缺灵活,恐怕公子今後难以抚琴。」

    乐渊岳垂眸沈吟一会,「那他身上的毒」

    徐大夫包紮好了,静心把脉一阵,按在李蔑脉上的指尖轻跳一下,复按住他的脉门,闭目蹙眉静探良久,方放手张眸。]

    「公子年前方戒烟毒,身子本已不经折腾。如今再以身养毒多时,血带毒香,昭示毒已入心,百药无解。更何况,少爷既让公子养毒,岂非比老夫清楚此毒向来无解,又何必」徐大夫低叹摇首,又道:「若早知如此,老夫当初就不应强救公子,害公子痛苦万分,却仍落得如此下场。」

    乐渊岳被徐大夫严苛的说话训得抬不起头,若非自己无能,李蔑又岂会被父亲利用落入如厮景地,如果他能早些掌握朝中大臣与军权,自然可恢复正身,以正统真龙天子之名逼宫,夺回江山,用不着心上人被利用入宫毒害女帝。

    「徐大夫,这不关澐肇的事」

    乐渊岳与徐大夫不约而同看向不知何时醒转的李蔑,李蔑勾起一记微笑,动了动受伤的左手欲撑起身来,却不料被撕裂般的痛楚灼得倒回床上,急喘几声,低笑道:「看来我要好好感谢王爷不能抚琴虽不能要了我的命,但若成了废人,我倒不想再活下去。」

    「蔑。」乐渊岳皱紧眉头,扶他起来靠在自己怀里。

    「你们知道麽?我最恨弹琴了。」李蔑低头看着受伤的手,抬起右手转动左腕上的玉镯,「以前被花烟馆乐师逼我学琴,好听说增添风雅,实际只为娱宾卖淫,屋门一关,又有谁只为听曲而来?只有你这个傻子才会为听曲而叫我抚琴,可是如今我却不能再为你弹了。」

    他抬首看向乐渊岳,续说:「澐肇,让我走吧。」

    「不」乐渊岳还没把话说完,李蔑带笑摇头,握紧他的手。

    「我会回来的,等你等你得到这片江山,我会光明正大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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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鹅毛细雪,遍野银装。烧红的炭火把整间屋子温得暖烘烘的。零星琴音断断续续、悠悠慢慢,一如初学之人般拖沓地奏出琴音。

    药香渐浓,抚琴人一嗅到这丝熟悉的味道,放下琵琶苦笑,看向即将打开的屋门。

    屋外人一闻琴音止下,便知他察觉自己来了,乾脆推门入内,顿见那人静静坐在交椅上看着自己。

    「今天的药闻上去很苦呢。」

    「公子再呻苦,老夫亦没能把它变甜,苦口良药啊。」

    李蔑听了徐大夫的说法没有反驳,只是垂首笑了笑,捧了药碗轻轻吹开细缕的热雾,眉头轻蹙,把苦涩乌黑的药一饮而下。

    他放下药碗後叹了一声,随意用天青色的袖袂轻拭嘴角,淡道:「这真是良药麽,只怕常人服了立即肠穿肚烂而亡。」

    「公子」徐大夫无奈低叹,又说:「你体内的毒只能靠猛药压制,若不狠下猛药以毒制毒,你的身子恐怕捱不到少爷攻城夺回天下那天。」

    「熬不到又如何,反正我不该出现。」

    徐大夫听见他这番随意的言语,立时气得胡子也竖起来,瞪大眼睛对他说:「你、你真负了少爷对你一片痴心!你怎可以这样说!少爷为了你,几乎连帝位也也」

    李蔑起身扶住徐大夫的手臂,让他坐在自己的邻座,给他倒了杯茶。

    「徐大夫,让我给你说个故事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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