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琢磨着喝了药一觉天明生龙活虎的好好洗个澡,却一直沉沉地被困在一片黑暗中,独自摸索着。
这次的梦,真长。
黑暗很软,软得让我觉得很久很久以前,总是有一只手十指相握这样细细地扣着我;让我想起孤儿院里的生活总还是有眉开眼笑的时候,有那么两个男孩子总是对我的东西万分好奇,时常鬼鬼祟祟的来翻,被我奇怪装束吓跑;院长曾经在我被打得半死的时候喝止过那么一声;爹爹唤着莺莺的语气很琼瑶,他爱着我娘吧。我呼出的气体很热,似乎自己都看得见,懵懵懂懂中挣扎着向前走,寻找着问路的人,却无论如何都绕不到远方成群过桥的人。桥的另一端淹在雾里,总让我觉得曾经有这么一个人为我撑着伞从上面走过。
我几次走到芦苇飘零的河水边,水面如镜,映着我自己的眉眼,有泪滴落,换来层层叠叠的涟漪,散到远方。我顺着我的泪手探入河中,透彻心骨的凉却是不见底的黑,我心悸地抽回手不知为何丝丝寒意泛起。
远方的队伍慢慢移动,时间过得很慢,隐隐约约有悲泣声不知从何处传来。我默然在河边坐着,仿佛过了白日千日。
时间能淡化一切,这一湾不见边际的河水对我已经没有了初见的恐惧。我已经几次跳入河中想游到人群集聚的地方,却每次在途中被一什么东西包围生生拽了回来。
第六次被打断的时候,我不耐烦的想要脱开那个怀抱,然而Yin沉的天突然被一丝光亮劈开,然后慢慢的绕过了我的全身,我耳边一直有一个声音焦急的呼唤,软软的,很粘人。。。我心里暗自好笑,用手推开那个声源。心里想着莫不是寂寞疯了,睡个觉都出现小受音了。。。
然而那个声源却是愈加激动,杯摔盆倒,我翻了个身想清净点,却听到,琴风琴风,十九快去叫琴风。。。什么东西,做个梦都不得清净。
我决定有必要弄清楚现状,睁开眼帘,然后目瞪口呆。
眼前的情景甚是温馨,掌柜的含情默默的看着我,泪眼朦胧;有一个文文弱弱的干净小孩削着苹果看着我,眯眼微笑;小二站在桌子边一脸若有深思的看着我,然后有一个长得很夫子的人匍匐着认真的写字,长须短叹着我佛慈悲。
于是,我茫然道:“仅仅一晚,我错过了什么?”
此话一出,掌柜就像炸了毛的猫一样一掌拍在床沿,对我吼着:“一晚?已经三天三夜了。。。”然后不等我反应直冲冲跑出门去,小二自然是就跟着主子去了。留下十九和眼放青光的夫子。
夫子拿着笔和纸讪笑着靠过来,问:“公子可否告知小生,奈何桥底的水是如何挨过来的?不要急,不要急,从睡下的时候开始说就好了。”
我被夫子滔滔不绝的崇拜之目光弄得全身发冷,抓了旁边那个削着苹果好欺负的短时间问清楚了5W:WHAT,WHEN,WHERE,WHO,WHY。。。
原来此楼叫凤鹤仙楼,归凤主管,掌柜为璃渊,小二名琴风。他叫十九,只有阎主可以叫天儿,夫子就是夫子。我倒下后璃渊来探病,发现我气若游丝就快翘了,硬是托了夫子来陪夜,然后亲手照顾我三天三夜把我黄泉拽了回来。
我顿时哑然,不顾夫子阻拦应是跳出去寻找璃渊琴风道谢。
我何德何能今生换来如此的福分,让陌路人尽然费心至此。
撞开了门,看到低低啜泣的璃渊,琴风环着他,满眼溺死人的心痛。
我不觉得会哭的人懦弱,相反那是对一个人满满的关心。我不爱哭,却经常流泪,一种是被打到痛不欲生的时候掉下来的,通常是忍到极限的一种身体反应,这样的泪,其实只是血的一种;另一种是纯粹的感动,是一种心甘情愿流下来的泪。虽然我总是相信自己是理性的人,却每每看到地震洪水里一命换一命的壮烈都会控制不住的借泪表达什么。我的泪被一个闸门拦截,暴戾可以破坏它,却远远没有直接打开来得剧烈。所以,此时的我心中的泪门大开,如海啸般的涌。
我心中泪狂飙(不用再次强调是心中了),走过去拽着璃渊的袖角,讲出了一句悲剧:
“多谢公子相救,小的愿已身相许。”
此话一出,夫子喷茶,在房内呛着笑了许久,续而惊呼,十九,你割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