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通了。
这距离知道自己是癌症晚期之后的第三天了。老实说,这几天,他想了很多,想的范围也很广。连身后事也想到了。最终,他下定决心了。
接受自己是癌症晚期的这个事实。然后把自己的身后事交代完——其实也就是把自己旗下的产业都捐给希望工程。对,就是这样。
虽然别人会觉得这个决定很愚蠢。当言凡现在就像这样做,并且正在做。
用着最快的速度,滴滴答答地敲打着键盘,把手续完成好之后,再按一下空格键。言凡吐了一口气,顿时觉得自己浑身轻松多了,竟哼着小曲儿,坐在转椅上,像个孩子一样转来转去。
这时,电话不厌其烦地响了起来。
言凡有些犯懒,便用穿着上好的白袜子的脚丫子点着木地板,一步一步地转到电话旁边。当电话另一头差点想挂掉时,他那双手又偏偏把电话拿了起来。
不冷不热地问着:“喂?”
这时,另一边的某个人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之后,用着生硬的中文回答:“你、你好。我是乔治``````乔治医生的助手杰里``````你现在能来医院一趟吗?``````有一个消息``````要、要跟你说。”要不是知道乔治连同他的助手都是外国人,言凡几乎要以为对方是一个老结巴。
“哦,行。现在,是吗?”很简短的话语,却是非常礼貌性。
说着,言凡用肩膀和头部夹着电话。从转椅上站了起来,拿起一旁的蓝色领带套在衣领上。
“yes!”或许是紧张过头,对方竟然说了一句美式英语。然后便挂了。
当言凡的鼻子再一次涌入难以忍受的消毒水的味道时,不禁想到,该不会是自己的病情恶化,马上就要整个人躺进棺材了吧?走到空无一人的五楼走廊里,熟练地左转,接着打开门。第一眼看到的是有些严肃的乔治,以及刚刚还在跟自己电话通话的杰里。
不过,言凡心里还是为刚才的想法感到好笑。而且乔治皱着眉头的样子还真是够搞笑的。
“hello,man。最近的白衣服洗的还算干净吗?”如同痞子般开了一个玩笑。言凡便丝毫不客气地躺到了舒服的真皮沙发上。还像只小狗一般,蹭了一下背面。
反正都要死了,礼貌什么的,不要也无妨。
言凡是这么想的。
但乔治丝毫不为言凡这种举动而惊讶,依然面不改色地望着言凡。几分钟过后,才从身旁的办公桌上拿起一份报告书。不为言凡的身份而惧怕地把报告书直径地从他头上扔下。
“啪。”
正中头部。
言凡的动作顿了几秒之后,才慢慢地把报告书和自己的亲密距离解决掉。然后微侧着头,问那个金发男人:“乔治,这是什么?”
“这是你的报告书。”乔治回答。然后从衣兜里取出一包万宝路。助手杰里见了,连忙识趣地把打火机拿出来,给他点上。
乔治吸了一口烟,然后又慢慢地吐了出来。
“我知道。”言凡看着这份报告书,尤其是那极大极为显眼的三个大字——天知道他不是文盲。鼻子里除了消毒水,现在还多了烟味,这让极为厌恶吸烟的言凡忍不住皱了眉头。连侧头都不愿意做,就这么躺着问他:“亲爱的乔治医生,难道你不知道医院是不能吸烟的吗?”
“呼``````”乔治只顾着自己吸烟,就像完全没有听到一样。
切。
言凡看了看报告书,正想要翻着看几页时,乔治那混蛋又说话了。“我很抱歉,言凡。”
嗯!?
言凡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也有问题了。他他他``````乔治这个男人居然跟自己说对不起!?今天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你上次的那份报告书弄错了。你根本没有得癌症晚期,那是另一个同名病人的。”乔治又吸了一口烟,眼睛盯着窗外,接着说道。“你只不过是普通的小感冒而已。所以,你不用担心。”
简单的几句话,却比上次的还要震撼言凡的内心。
望着乔治微微张开的嘴唇,言凡多么希望乔治现在所说的只是一个玩笑。他宁愿自己真的是癌症晚期。
我的天``````````
言凡抚着额头。再次感觉呼吸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