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身看去,见温斯墨正皱着眉坐在我床上,刚才床边的纱帐低垂着散开遮住了上面的光景,我们两个都没注意他躺在那里。
他脸色不好,面上透出没休息好的青白,眼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你们两个吵死了。”
所以究竟是为什么要跑到别人床上来睡觉啊?
我叹口气,隐隐开始头疼地问,“你现在要吃晚饭吗?”
“不想吃。”他按按头两边的太阳xue,用力地甩了甩头,好像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见他这副模样,我果断的走过去把他摁倒在床上,然后给他盖上被子,“你再睡会儿,醒来再吃。”
“嗯。”他几乎是头一沾枕头就要睡着,却又迷迷糊糊的挣扎着睁开眼来看我,喃喃地说,“你不要走,我等下有话要跟你说。”
“好好好。”我赶紧应下,无奈地嘟嚷一句,“这是我房间,我能走哪里去啊?”
见他露出难得一见的脆弱,我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地将他柔软的额发勾到耳后,他无意识地用脸蹭了蹭我的手心,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压低声音招呼温琼一起出去关上了房门,又吩咐了两个宫女守在门前,不要让任何人进去打扰。
坐在大厅里等待下人上菜的时候,我揉揉额头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七哥,你知道五哥是怎么回事吗?他怎么会累成那个样子?”
温琼咬住嘴唇,面色黯淡,“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好像是最近有大臣向父皇施压,说五哥这么多年只知享乐不务正业,没有丝毫建树,要他行冠礼之前多去办事历练历练。”
“怎么会这样?我是说,怎么他们会突然……”
“大概又跟太子有关吧。”
我不禁一怔,又……么?
“其实五哥的才能很强,他小时候的功课是几个皇子里最好的,学习又很勤勉,连陆太傅都夸他资质最好。但自从二哥成为太子之后,五哥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仅荒废了学业,而且还沉溺于玩乐……他成了太子最好的反衬和挡箭牌,每次太子出了什么过错都会推到五哥头上,反正五哥是出了名的荒唐风流,做什么错事都不奇怪。连父皇也默认了这种做法,所以对他格外宠爱。”温琼有些出神地望向窗外,面上带出一个陌生而遥远的苦笑,“我们这些生在皇家的人,平庸总比出色要活得容易些。”
我垂下眼,张了张口,没有说出话来。
原来即使洒脱如温斯墨,天真如温琼,也不像表面上那么自在性情。这座华丽而Jing美的皇宫,终究还是个牢笼,困住了在其中的每个人。明明和太子一样都是宫中地位最尊贵的皇子,一样都是应该受到父母疼爱的孩子,天分更好的他却是被舍弃的那一个,他的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七哥,我想学武功。”我捏紧手指,终于下定了决心,抬起头看向他,“你可以帮我吗?”
吃完饭后,温琼顺走了所有剩下的糯米糍,想着反正温斯墨不喜欢吃甜食我也就没留全给他了,只是嘱咐他糯米胀肚晚上不要再吃了小心积食。
目送他离开月溶殿后,我回到了房间,温斯墨还在睡觉,一起一伏的胸膛呼吸沉稳。
“怎么这么能睡啊?”上次在花典也是这样,一睡就是一个多时辰。我笑着刮刮他的鼻子,拿了本游记靠在床边看书,好在这里的文字并不难认,有些像简体字和繁体字的综合体,虽然写不出来,但平时阅读的时候连蒙带猜的倒也能看懂个八九成。
刚看完一篇短文正要翻到下一页时,腿上微微一沉,温斯墨把头枕了上来,他半眯着凤眼,鸽子灰的眼瞳显得十分温和,轻轻地说,“在看什么?”
“嗯,是一本游记。”我合上书本给他看封面,“有看过吗?”
“没有。”他苍白着脸仓促的笑笑,然后转过去将脸埋在我腿上,声音有些软弱,“给我念念吧。”
“好。”我清了清喉咙,随便翻开一页,柔声念道,“四月初一日,早雨。行十五里,路有岐,马首西向台山,天色渐霁。又十里,抵松门岭,山峻路滑,舍骑步行。自奉化来,虽越岭数重,皆循山麓;至此迂回临陟,俱在山脊……”
我顿了一下,突然觉得胸口有些闷痛。
深吸了口气,尽量忽视腿上chaoshi的感觉,我继续不缓不慢地念下去,“而雨后新霁晴,泉声山色,往复创变,翠丛中山鹃映发,今人攀历忘苦……”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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