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金亮的余晖偷偷躲在地平线的缝细里窥探着繁华的世间,春意院里的大厅里摆了两张铺着红布的长桌,前面和两侧都排了红木雕花椅子,椅子后背刻了各位姑娘的名字。现在已经错落地坐了几个粉衣红妆的女子,有意无意、断断续续地聊着,眼神却始终离不开庭院里呆坐的白衣人儿。
庭院里铺着石板,石板间隙里冒出两三撮嫩绿的小草,庭院临街的门,今夜却无人去开启。
代悦身着一袭白色衣裳,坐在寻春院庭落的长凳上,交叉着双腿,两手撑着身侧,长发遮住了脸庞,很有规律地点着头,昏昏欲睡……
一个比之前幅度大很多的点头后,代悦迷糊着双眼,伸了个懒腰,懒懒地转了下头后,泄气地站了起来,给自己鼓鼓气,走向忙碌中的人群。
“张妈子,我帮你摆碗……”
“不用,不用,小代少爷,你坐那等等,马上就好了。”
“小花,那个我帮你搬……”
“小代少爷,你别挡路啊……”
……
又是如此,代悦泄气地坐回长凳,数刚刚没有数玩的蚂蚁。哎,这人生得多无聊啊!
依旧有化着Jing致的妆容的女子陆续地进来,看见代悦都不由愣住。这一愣,有因为代悦的绝世的样貌,也有因为他身上一种沉静如水的气息。与世无争,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儿等着什么。不说在风月场所,断无此般人物,就是在最最干净之地,这般的人儿,恐也是百年难求,直叫人迷了心魂。
在遭受了庭院里所有人的拒绝,代悦心伤地坐回了原处。大家对他都很客气,花娘让他来帮忙,熟悉熟悉春意园,结果他“被迫”坐冷板凳,从太阳正空,到看不见太阳了……
而且还没有手机、ipad什么的打发时间,不得不说代悦真有点佩服自己了,竟然能忍受这般无聊一个下午!
只是这次代悦还没坐热板凳,花娘就带些园里的姑娘,嬉笑着进了庭院。
花枝招展、闭月羞花的姑娘一个个看了代悦一眼,继而微微一笑,便与身边的人一齐去寻找自己的座位。
“小代,来。”花娘向代悦招了招手,指了下身边的位置。
“你一个人坐那干什么呢?”花娘帮代悦捡下肩上的一片枯叶,便开口叫宦娘上菜。
花娘无意的一个动作,让代悦心里有股暖流经过,他原本以为再也回不到大学里那种安静祥和的生活,没曾想却在这春意园里再次拾得。
代悦看着满堂的女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声说:“看夕阳。”这看夕阳多诗情画意啊,中好过和别人说他在数蚂蚁吧!自毁形象的事,即便他在无心无欲,他也做不出来。
花娘和身边几个女子听了了然一笑,她们身为女子,对于美的事物更加喜爱,夕阳,她们每一个都有为它着迷过的记忆。
“小代少爷好雅致。”代悦抬头,水仙正要入座,两人也是见过面,有礼地微笑了下。
代悦瞬间不好意思地脸红了。
“人都到齐了?”花娘问道。
“齐了。”坐下的女子笑着齐声回道。
花娘举起酒杯,豪爽地一口饮尽杯中的就,说道:“难得清净一夜,各位尽兴地玩,尽兴地喝。醉了,我们就在大厅里睡,可好?”
众人开心的大声回答:“好!”
代悦也拿起手边的筷子,盯着龙虾瞧了瞧,思量再三,伸手夹了龙虾……旁边的水晶饺子。虽然龙虾是最爱,但是剥壳,很麻烦的!!
桌子上空尽是些交错的白嫩手臂。也有些女子一手端着酒杯,一手宽大的水袖掩着细细品尝着果酒。大家都相谈甚欢。
花娘拍了拍手,声息渐渐静下。
“好啦,你们这群贪嘴的,都没人问下为何摆宴。今晚这聚会,你们猜……”花娘笑骂了声,拉长了语调卖弄关子,“有什么喜事?”
“是小代少爷回来?”隔壁的那桌有个粉衣女子问道。
“这月收入增长?”
“小丫,你就知道钱。”旁人取笑道。顷刻大厅内笑声一片。没有做作的娇笑、没有讨好的奉承,所有女子都这是韶华正茂,互相开着玩笑。
……
“水仙的那个秀才要来娶她了。”正当大家猜的开心,一个懒散狐媚的声音没有疑问地说道。
代悦转过头,便看见桃花坐在他身边,眼睛微磕,靠着椅背,随意把玩着手里的杯子,好像刚刚那句让全场再次寂静的话不是她说的一样。
全场静了两三秒后,立刻掀起更大的声响,没有人对桃花的的举止不满,大家都向水仙道喜着。在她们眼里,桃花的性格有些冷淡,但是她说的绝对不会有错。
只是代悦不明白了,中午那样随和的女子,怎的现在看起来那么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