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套老旧的公寓,走廊上的灯泡总是发出“滋滋”的响声,围着几只飞虫,忽明忽暗地落照着斑驳的地面。
八月,空气和风都带着燥热,让人浑身难受。
裴枫拎着洗得发白的购物袋,拖着一身的疲惫走向公寓,一张俊脸因为工作了一天而变得无Jing打采。
钥匙刚刚插入房门,隔壁公寓内随即传来女人激烈的呻yin声,一声比一声高亢。
嘴角隐隐抽动,裴枫垮下肩膀,无奈地叹了口气。
隔壁住的是一对大学生情侣,情到浓时恨不得天天腻在一起,于是就在这里租了下来,十天前刚刚搬进。
这里的公寓什么都好,安保不错,而且租金便宜,但由于老旧,隔音效果极差,两个房间隔着一道墙,就像隔着一张纸,该听的,不该听的,都能听到。
裴枫旋转钥匙,推开房门走进。
房间很简陋,只有十几平方米大,浴室和厨房只用一块木门隔开,没有冰箱,也没有空调,大热天只能吹着电扇。唯一算得上家电的,大概只有那台十九寸彩电,而且还是他从二手市场低价买来的。
“碰!碰!碰!”隔壁的床板极有节奏地撞击墙壁,越来越快,越来越重,男人的喘息、女人的呻yin,仿佛就在耳边。
忍吧,每个人活着都不容易。这是裴枫经常说的话,不知是在自我安慰,还是在自我催眠。
叹息几声,径直走向厨房,从购物袋里取出中午吃剩的便当热了一下,又弄了一菜一汤,端到餐桌上。
隔壁的欢爱似乎已经消停,隐隐传来沐浴的水声。
裴枫在桌前坐下,打开电视,边吃边看。
电视正播着十点档的都市新闻,女主播的声音缓缓传来:“昨夜凌晨两点,西南五十里外的裴枫山发生一起火灾,火势极猛,一夜之间烧了半座山,起火缘由初步调查是因一道巨雷劈在山头的枯树上引起,据附近居民所言,裴枫山在二十年前也曾被天雷劈中引起大火……”
裴枫停下筷子,专注地盯着电视,直至报道换成了另一则新闻,才缓缓收回视线:“已经过去二十年了啊,真快……”再度拿起筷子,往口中扒饭。
裴枫,之所以名叫裴枫,是因为他在裴枫山上被人捡到,就在二十年的那场大火中。
裴枫无父无母,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十八岁后离开了孤儿院独自一个人生活,平日里拼命地打工赚钱,每个月都不忘记给孤儿院捐去一半的工资。
这么做虽然让裴枫原本就拮据的生活变得更加的窘迫,但他觉得这是自己的责任。
一个真正的男人,就该勇于承担责任。他从孤儿院出来,那里就是他的家,人活一世,绝对不能忘根。
裴枫边收拾碗筷,边碎碎自语:“哎,希望这次大火,没有孩子再被抛弃。”
洗好餐具,整理好厨房,拎起黑色垃圾袋,朝公寓楼下的垃圾堆走去。
垃圾堆就在一根电线柱旁,路灯昏黄,飞蛾拼命地撞击灯泡。
裴枫总是觉得飞蛾很傻,在飞向烈火自取灭亡时,还以为自己终于接近光明。
却不知,越是光明的地方,其实越黑暗。
随手将垃圾袋扔下,抬头看了看夜空:“红色的月亮啊……真不吉祥。”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巨大的人影遮住灯光,在路上投下一片Yin影。
裴枫回过头看去,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路灯下,披着一身漆黑战甲,戴着黑色面罩,一道狰狞的刀疤附在左脸,从眉骨开始,掠过双眼,直至脸颊,Yin鸷的双眼杀气腾腾。
裴枫怔愣,心想这年头在都市街头拍古装戏还真是少见,这个演员也奇怪的,竟然穿着戏服在街头闲逛,幸亏这条街入了夜人就少得可怜,否则准将那人当做呆子。
这是个千奇百怪的世界,就有着千奇百怪的人,有些人你要是惹不起,总该躲得起。
就着干涩的喉咙咽下口水,裴枫朝那人悻悻然笑了笑,回身往公寓走去。
经过那人身边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道比寒冰还要森冷的声音:“阁下要去何处?”
“嗄?”裴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人一把拎起衣襟,如同拎着小鸡一样提在半空,不费吹灰之力。
裴枫惊恐:“你这是做什么!?”
黑衣男人面无表情,冷眼盯着裴枫,就像一只秃鹰盯着兔子,看得裴枫浑身发毛。
“我奉命来取阁下性命。”黑衣男人的声音像是寒冬的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