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终于能离开皇宫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看看这个对自己来说全然陌生的世界,笥静兴奋得一夜没能睡好。早晨秋霜来叫他时,他早已醒来,与他清醒的眼对上时,秋霜忍不住掩着嘴笑:“主子不会一夜未眠吧?”
笥静笑而不语,秋霜服侍着他梳洗更衣,细细将他的头发全部挽起,插上一支白玉的簪子,秋霜从镜中看着笥静,镜中人儿目如点漆,肤白似雪,真正是眉目如画,清秀至极。嘴里啧啧几声:“都说笺公主漂亮,其实啊,奴婢倒觉得还是主子长得美。”
笥静有点不快:“哪有形容男子用美字的。”
秋霜吐吐舌头:“奴婢错了,主子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谁风流倜傥?”笥清推门进来。秋霜赶紧施礼:“给太子殿下请安。”
“免了。”笥清的眼落在笥静脸上,微微一呆,笥静在宫里向来一身便服,头发也一散披着并不梳髻,如今全部挽起,换上白底描金花的朝服,少了平日的清淡闲逸,多了一份清秀雅致,端的是人儿如玉。
他这里看得发痴,秋霜那边已一叠声说了开来:“主子啊,怪罪奴婢不该拿公主与他比。”
“比什么?”笥清的眼里只的笥静,顺口问。
“奴婢说主子比公主漂亮,主子不高兴呢。”秋霜撅了撅嘴:“本来么,笺公主虽然漂亮,只是性子外向,哪有主子娴静秀雅。”
“你还说!”笥静真恼了,在现代他就最恨人家将他比作女子。长得好不是他的错,性子柔静也不是他的错啊。
笥静一恼,本来稍嫌苍白的面色便泛起淡淡的粉色,平添一份姿彩,笥清喃喃道:“说得没错啊,本来就是静儿美啊。”
笥静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笥清痴迷的目光,让他的心也突然剧烈跳动起来,怎么会这样,他惶惑不安了。
笥清话一出口,人已清醒过来,悄眼看笥静的反应,只见笥静拧着眉红了脸,微微扭过头去。心下懊悔自己的唐突,赶紧笑道:“六弟,与我一起去向父皇辞行吧。”
太子出使,当然会有一套礼仪要完成,笥静只想着能出去,却没想到会这样复杂,随着笥清来到太极殿,站在高高的台阶下,仰头向上看,庄严的太极殿如在云端。笥静心里突然有点发毛,若是皇帝发现自己是假的怎么办?
笥清看到笥静的神情畏缩,当然不知道真实原因,只道他怯弱,伸手挽住他:“别怕,有我。”
笥清的手宽大稳定,笥静苦笑笑,心里暗道:“有你?若是你知道我是假的,会对我怎样?”一想到笥清若是发现自己是假的,对他冷淡疏离时,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难过。
笥清掌中的手,冰凉带点颤抖,侧眼看笥静,笥静面色极差,不由担忧,“六弟,哪里不舒服?”
笥静抬头:“我有些头痛,皇兄,我能否不上殿辞行?”
笥静唇色浅淡,神情带着凄楚,笥清看得心痛:“不去也没有事。”回头道:“小德子,送六殿下先上车休息。”
轻轻拍拍笥静的背:“你去歇着,我这次出使翔龙,是国家大事,离城的仪式会很复杂,累人得很。你不舒服,就不用陪着我烦心了。出城后,我再来找你。”
笥静点头。与笥清道别后,随着同德上了车。
笥静第一次看到马车,皇家的马车,当然气派非凡,锦装玉饰。同德服侍着笥静在车里柔软的丝缎软垫上睡下,行了礼后退下。笥静车内安逸舒适,笥静晚上没有睡好,这会子真的有些倦了,迷迷糊糊便睡着了。
笥静是被外面的鼓乐声惊醒的,就听到外面鼓乐喧天,知道太子出来了,翻身坐起,撩起帘子向外看,只见太子一身明黄朝服,骑在雪白的骏马上,神采飞扬,秋日灿烂的阳光,照耀在他俊美的面上,英俊耀眼如神柢。
太子扬手向送行的官员与民众致意,目光却早已悄然溜到车上,看到车帘卷起的一角,唇边的笑意越发深了,深深看了看车帘内那双晶亮的眼,笥静抿了抿唇,放下车帘,轻轻抚了抚脸颊,竟有些热得烫手,自己这是怎么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