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我在济州府衙的某个屋里的某张床上一躺就是好几天。
三皇子好像挺忙的,这几天就来过一趟,留下一个太监,叫果来。年纪不算小了,据说是当过三皇子的谙达太监,教过三皇子宫中的礼仪和规矩。
大到尊卑等级,小到吃饭都有一大堆规矩,每说几条果来都要让我重复一遍,重要的还会跟我演示一遍什么情况下应该怎么做,一连几天我都是这么度过的。
舟黎听到抱怨为什么这么多规矩的时候,还笑着跟我说:“主子,这才哪儿跟哪儿啊,等您脚后跟好了还得学跪礼呢,什么请安礼,跪安礼的,出一点点差错都容易被人抓住小辫子。听说先帝那会儿啊,还因为跪礼不到位废了一位皇子的爵位呢!”
我咋摸了两下嘴里刚喝完药的苦味儿,因为跪礼不到位而废了自己亲儿子的爵位,那就是看着不顺眼了呗!舟黎这小子是在警告我呢?
这几天除了白天要听果来讲规矩,晚上还要听舟黎说六皇子的“英雄”事迹。
我也根据他说的那些事总结出了原来的六皇子是怎样的一个性格。
可能是因为从小就由皇贵妃抚养,而皇贵妃当时已经有了三皇子,所以对六皇子管教并不严,于是六皇子的性格就比较顽劣。
不过,那些所谓的“顽劣”事迹在我听来也不算什么出格的事儿,比方说念书的时候总想着出去玩,在现代孩子中是再平常不过的表现了。
由于没人引导或者就算引导了也没听进去,所以六皇子考虑事情比较浅,大多只顾眼前,不顾将来。
说白了,我就是要演一个稍微有点活泼的孩子,还不能活泼大劲儿了,免得被人抓了小辫子。
曲安歌前面也跟我说过,皇上年过半百还没立储,这些年几位皇子几乎斗得头破血流,那我就更得小心了,一个大意就可能万劫不复。
“主子,今儿奴才跟您讲讲前朝的大臣跟后宫众娘娘的关系吧。”舟黎拨了拨灯芯,屋子里显得又亮堂了些。
我胳膊拄在桌子上撑着脑袋看眼前的宣纸和毛笔,闻言随意地点了点头。
“那奴才这就开始了。”舟黎回身坐到桌子旁边的小板凳上。
先前我看他站着跟我说话怪累的,就让他到我旁边坐着,结果他说什么主从有别,万不能平起平坐,就去搬了个小板凳回来,这小破板凳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淘来的,有一对角的两条腿短了一截,每每手舞足蹈地说到激动的地方就非得往后撅一下不可。
舟黎扭了扭屁股调整好角度,两只手端正地搭在膝盖上,“先前跟您说过,您的生母是当下正受宠的容妃娘娘。容妃娘娘娘家姓沈,现都察院左都御史沈高章是容妃娘娘的叔父,官从从一品,掌管整个督察院,职专纠劾百司,是天子的耳目,也就是所谓的‘言官’,特定时期特定情况下可风闻奏事,参与三司法重案会审。”
我提起毛笔,在宣纸上写下一行字:我——容妃——从一品督察院左都御史沈高章(专职打小报告兼审案)
写完我又仔细看了一遍,没想到我这除了小学被迫练了几天外就再没接触过的毛笔字写得还不赖。
舟黎见我停了笔又继续说下去,“三皇子的生母,也就是抚养您长大的皇贵妃娘娘娘家姓秦,保和殿大学士秦永元是皇贵妃娘娘的父亲,官从正一品,为诸殿阁大学士之首,主司草拟圣旨,批条奏章,商承政务,实权甚重。”
我点了下头,又在纸上写下一行:三皇子——皇贵妃——正一品保和殿大学士秦永元(宰相)
舟黎絮絮叨叨的往下说,我就一行一行的往下写,也不知道他这小脑袋瓜子是怎么记住这么多东西的,反正到最后我都困了他还没说完。
就在我拿着那上等狼毫昏昏欲睡时,那糊着白色窗纸的朱色厅门突然就被推开了,连个通传的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