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子昂悟了,他是要继承这个祁府的,他忍辱负重了那么多年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祁事嗝屁了,他就能全权照管这个祁家了么,他不能为了君彦马失前蹄,而现在的君彦就是他的污点。当时因为君彦的美色和才艺而迷恋的感情在利益的驱使下,一下灰飞烟灭,满心的除之而后快。
于是祁子昂渐渐远离君彦,甚至明里暗里的和祁夫人一起整治君彦。
往日里看见怀着孩子的君彦,祁子昂总是小心翼翼担待着,有事没事还会搂着君彦听肚子里孩子的动静,现在看到那大腹便便的,里面的孩子,却成了他的负担。
祁子昂有时甚至会有那种让他们一失两命的冲动————他们就是他人身中的污点,他功成名就的绊脚石!
但冲动总归是冲动,杀人这种戏码比未婚先孕要情节严重的多得多。于是君彦把孩子生了下来,也就是后来的祁轩书。
祁轩书的出生非但没让祁府欢喜,而让祁府的名声受到了重创,城里的风言风语愈发的多了。祁府是好面子的一家,顿时君彦母子成了他们的眼中钉rou中刺。
君彦本就因为生下孩子后没得到很好的照顾而日渐衰弱,后又因祁府的一再欺压,终于在祁轩书四岁那年逝世。
死前的君彦是哀怨的,她爱的人并没有因为他们孩子的出生而高兴,相反的,祁子昂对他们母子不闻不问,甚至带有厌恶的目光,让她痛苦万分。明明当时说好了白头到老,明明当时发下的海誓山盟,都是泡影。
当那厌恶的目光渐渐连厌恶这种感情都不剩时,便完全化为了冷漠,陌生人般的冷处理。君彦从开始的受骗上当,然后的自欺欺人,到带有期冀的等待,再到最后的完全绝望,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打击,让君彦终于在二十一岁的时候死去。
祁轩书变成了孤儿。一个没了娘,却备受白眼的孩子。
君彦的一生说到底,不外乎识人不清,太傻太天真。而祁老爷从宠爱到厌恶再到漠然无视,让一个女人的心慢慢的死去。
出殡的当天,祁轩书甚至还未意识到母亲已经逝去,四岁的孩子,知道死,却不懂得死是何种意思,意味着什么。
他只知道母亲的眼睛闭得好紧,他怎么叫母亲都不会睁眼,他的肚子很饿,想让母亲给他做薄饼,但是母亲就是不理睬他。他明明未有做错事为何母亲不理他呢,伸手推着母亲的身子,轻摇着,入手一片冰凉,为什么不醒呢?书儿肚子饿了。。书儿还想听娘亲弹曲子。。
直到看到有人七手八脚的把他、母、亲抬走,祁轩书傻了,眼泪第一时间从眼眶里流下,他恐慌了,怕的要死:你们做什么,要把娘亲带到哪里去?娘。。娘快醒醒。。
走来的一个陌生男子,记得曾今母亲告诉过他,那男子便是他的爹。于是祁轩书傻傻的去抓男人的裤脚,他告诉父亲他很怕,他想要他们放下娘亲。
祁子昂冷酷的声音响起:她死了。厌恶的情绪一下从男人的胸腔升腾而起,于是一脚踹开祁轩书。
祁轩书趴在地上哭的嘶声力竭,被踹的地方很疼,但是没有看着母亲从视野里消失来的心疼。
于是出殡了,祁轩书被锁在房间里,他听到哀乐的声音敲锣和低沉的经文声一直在他的耳朵里脑海里久久不散,震得脑门发涨。那时候他懂了——死亡最简单的意思,不外乎就是没有了,再也见不到了,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了。
君彦的死,在祁子昂眼中甚至成了一种好事,长时间的被祁事父女欺压,在冥冥中或许造成了他的心理扭曲,他的绊脚石没有了,祁轩书不成问题,在祁子昂眼里,那么小的孩子,要是没人管顾死亡不过是时间问题。
没有了阻碍,祁子昂更加费尽心思的讨好祁事父女,像那种沾惹野花的事情更是杜绝发生。祁事年事已高,祁子昂只要耐心等待祁事的死亡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长时间的磨练,让祁子昂最有的便是耐心。冷冷的看着他日一直欺压自己的老家伙日渐衰弱,却无力回天,那种发自肺腑的冷意嘲笑和期待,让他身心舒爽。。等一等。。再等一等就好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