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傍晚,总管太监一声令下。声乐奏起彩灯初上,所有繁文缛节正式结束,算是到了晚宴的时间。未曾受邀的官员已先行出宫,使节道贺后亦离去,在座的皆是嫔妃与皇亲。
皇后带头恭贺:“今日乃皇上寿诞,臣妾借花献佛,请皇上满饮此杯。”
皇帝举杯饮尽,感概之中又夹带几分讥嘲:“朕年事已高,许多事已是有心无力,即便是亲生儿子,翅膀硬了,也不将朕放眼里了。”
“陛下息怒,都怪臣妾管教不严,日后必定让皇儿负荆请罪。”皇后惶恐道,使出看家本领,双眸泛光,仿若一眨眼就会溢出水珠子来,见我犹怜。
皇帝还是给她留了些脸面,轻斥身后太监:“还不开席上菜,想让朕干等到什么时候?”
总管太监连声答应,转身忙活去了。
皇帝心事重重,一半为了某个不孝子,一半为了无力挽留的光Yin。众人看在眼里,亦不敢过于放肆,各个都在强颜欢笑,净是捡好听的话说。
瞅准时机,张庭礼朝风习染打了个眼色。
后者好一会才慢悠悠起身,淡淡地道:“儿臣有一份贺礼要献予父皇。”
“皇儿有心了,是何贺礼如此神秘,不交由礼部转呈?”
风习染懒得解释,击掌道:“父皇看过便知晓,此物落在儿臣手里完全是个意外,还多得张大人倾力相助。”
皇帝望着被抬上来,以红布掩盖的圆形物品问:“此物是何来头?”
风习染笑笑,前去一把掀开了红布。
竖立在殿门前的,是块半人高的圆镜,满布尘埃。镜框乃是形状怪异的荆棘围绕而成,隐约刻有从未见过的文字,然而,最奇特的是镜面,乌黑的镜面。照不出人影映不出灯火,明明空无一物,却似无尽无穷的黑夜,洋溢着说不出的诡异感。
张庭礼面带得意的道:“禀陛下,这是玄冥镜。老臣日前下令捉拿贼寇,不料却于寨中发现此物,起初仍不知是何,本想当贼脏封存于衙门。幸好二殿下慧眼非凡,经多方查证翻阅古籍后,方知其正是金山寺之宝。”
席上众人神态各异,皇后就如同被打了一巴掌。
大皇子奉命查案一直未有进展,赃物却忽然现于在宫中,怎叫她不难堪。
国师绕着镜子转了又转,激动抑地道:“陛下,表里虚明,指的可不正是此物。”
皇帝猛然起身,撞翻了菜肴,不寻常的反应,惹来众人惊诧。
国师伸出手,又似有所忌惮地缩回,呢喃自语:“镜框上刻有咒语……”
皇帝坐回龙椅,眼睛未曾离开玄冥镜。不知为何,席上的气氛越发凝重,缄默一片,连呼吸声都轻了。
“世事无常因果轮回,得此镜者,默念咒语,滴血明志,即可预知天命也。”国师顿首跪拜,行个大礼后抬头道:“臣恭贺陛下,只有了玄冥镜,从此陛下便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如此神奇?”皇帝仍不敢相信。
“千真万确!此镜绝非寻常物,乃日月Jing华铸成,与天地同寿。”
“好!好!好!”皇帝连说三个好字,扬眉开怀:“皇儿与张卿家送的这份大礼深得朕心,朕必会重重有赏!”
“谢主隆恩。”风习染与张庭礼齐声应道,彼此相望,了然于心。
本是皆大欢喜的场面,却突然杀出程咬金来。
“皇弟,本宫劝你赶紧谢罪,以免等会父皇震怒,下场堪忧。”风历行堂皇现身殿內,身姿挺拔,犹如一把穿肠利剑。
同样应该葬身湖底的周明轩站在他身侧,目光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