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曾经遣了一个陪房回乡给她的母亲送年礼,这个陪房后来再也没有回来过。”她微微合了合眼,低声道:“蒋奉明知道我是顾德昭的女儿,带了这个老仆到我面前来……”
十八年前。
顾璟几乎无须推算,就知道十八年前顾家发生过什么事:庆和四年冬天,顾九识罹患腿疾,到不能行走的地步,风头无二的少年探花不得不辞官,从此沉寂数载,若非云弗一意孤行、遍访名医,更不知今日如何。
这是顾家大房心中不能磨灭的痛。
“阿璟。”顾瑟抬起眼来看着他,声音又低又静,道:“我今日原本要当着祖父的面,把这件事情撕开来,彻彻底底地处置了。”
“可是祖父选了你。”
顾璟唇角微微翕动,道:“姐姐。”
顾瑟没有接他的话,而是继续说道:“我把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她站起身来,看着身量已经比她还要高大的少年郎君,温声道:“从前爹爹受了苦楚,要大局为重,如今已经他有了你和我,做了错事、得了利益的人,总不能凭着爹爹的牺牲,就这样做起平步青云的梦。”
顾璟沉声道:“姐姐,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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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瑟在府中停留了大半日的工夫,陪着云弗和钟老夫人说话的时候,就有丫头笑yinyin地来报:“太子殿下亲自来接太子妃娘娘回宫了。”
钟老夫人笑呵呵地握着顾瑟的手,连声说“好”:“夫妻和睦,比什么都要紧。阿苦是有福气的。”
亲自携着她的手出门去。
云弗忙挽了她的另一边手臂,道:“外头下起雪来了,您仔细吹了风。”
顾瑟也到这时候才知道外面下起了雪。
这是今年冬天帝都的第一场雪,细细碎碎的雪粒扑在窗前壁上,时辰不过申正,灰白的云层压得天光暗淡,倒像是已经薄暮一般。
夙延川已经由顾崇和顾九识陪着进了正院的穿堂。
钟老夫人已经含笑放开了顾瑟的手臂,道:“还不快去。”
隔着个四四方方的庭院与夙延川对视,顾瑟唇角忍不住翘了起来,提着裙角就要过去,夙延川却做了个阻止的手势,从身后小厮的手中接过了油伞。
院落两壁都有无风无雨的抄手游廊,他却擎着伞,径直穿过庭院,踏雪走了过来,稍一倾身,就把含笑望着他的女郎合身蔽在了伞下。
钟老夫人和云弗看着他的目光里都是赞许。
夙延川也含着笑意与顾家众人一一作别,才携着顾瑟的手出门上了马车。
马车里预备了暖乎乎的熏炉,一上车就热得顾瑟解了外头的大氅。
她笑盈盈地望着夙延川,道:“您怎么有空来,早间不是说要大约要议上一整日的事?”
夙延川随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道:“宫里出了点意外,父皇忙着回去善后了。”
他指腹上都是薄茧,抚在肤上有些痒意,顾瑟笑弯弯地别开了脸,又转了回来在他掌中轻轻摩挲了两下。
“善后”这个词用得颇有些微妙,顾瑟想了一想,问道:“贵妃娘娘出了什么事?”
夙延川忍不住笑了起来,握着她的腰将她提过来坐在自己的身上,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鼻尖,道:“你怎么总是这样的聪慧?”
他道:“老二的事陛下教人瞒着贵妃娘娘,结果被冉家的人捅破,贵妃娘娘就不大好了。”
他说得平淡,顾瑟也知道他这人一向养气深沉,除了与她之间还有些柔情,别的事在他这里都不过是冷冰冰的一两句话。
她手臂支在他肩头上,笑着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角,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也就错过了男人看着她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忧虑和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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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顾瑟就在玉暖口中听到了昭庆宫昨日事发的始末。
“秦王殿下出了这样的事,陛下教人封了口,谁也不许在贵妃娘娘面前提起,阖宫上下都瞒得死死的。”玉暖一面拿着瓷箸翻动小炉中的炭火,一面娓娓地道:“结果昨日里冉家的大夫人进宫来给贵妃娘娘请安,这也是昭庆宫的惯例了,因此也没有人拦阻。”
“冉大夫人看上去安安静静的,没想到一见到贵妃娘娘的面,就哭倒在地上,把贵妃娘娘吓了一跳,连声问着‘娘怎么了,我都替您做主’,冉大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如今王爷没了,您往后可要怎么办啊!’”
“贵妃娘娘还问呢:‘哪一位王爷没了?同咱们家有什么关系的?’”
“桃白已经冲上去,捂着冉大夫人的嘴巴,就要把人拖出去了。”
玉暖神色间有些感慨,道:“桃白也是个实心眼的忠仆了!只是没想到落得这样的结果。”
“贵妃娘娘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跳起来问:‘本宫的庚儿出了什么事?你从何处得来的谣言,庚儿还在同福安县主议亲呢,怎么你做外祖母的反而咒他没了?’”
顾瑟想起放在她多宝格上某个木匣里那张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