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握着他宽大的手掌,趴在床边,守了他一晚上。
这一夜她都没怎么合过眼,隔一段时间便会起来查看他的情况,帮他擦汗,给他喂水。
天色微亮时,她又爬起来,再检查了一遍他的伤口、呼吸、心跳,确认他并无生命危险时,才松了口气。
她不舍的看着他,用白皙的手指描摹着他俊秀的眉眼,然后俯身轻轻的吻了吻他的额头,低声细语道:“殿下,你一定要好好的,我走了,祝你身体安康!”
太九受了重伤,胸口处隐隐作痛,疼得他睡不着。昨夜,他只是磕着眼眸,半昏迷着,并没有睡觉。
那姑娘对他做了什么,他都能感觉得到。
她亲他的时候,他的身子其实有些僵硬。
不过,很神奇的是,当她柔软的唇瓣印在他的额头上时,他居然没有感到很愤怒。
或许是因为,他听到了她话里的疼惜和担忧,以及那种依依不舍的伤感。
在这世上,除了母妃之外,还没有第二个女人如此为他担忧过,竟默默的守了他一晚上。
也许,这个姑娘心里爱慕他。
当时,太九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他并不想与这姑娘有什么纠缠,即使她很爱他,他也不会给她回应。
因为他心里只爱阿藜一个,所以醒来后他没有去打听那姑娘的下落,也不想知道她是谁。
只是很感激她,在他生命危急的时刻出现,救了他一命。
等太九真正清醒时,已是正午了,一睁开眼眸,便看到魑、魅、魍、魉四人立在床边,一脸惶恐,“殿下息怒,属下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因为那姑娘的救治,太九的伤已经没那么严重了。
昨夜那道士像变了个人似的,功力大增,即使魑魅魍魉来帮忙,也无济于事,所以他并没有怪罪魑、魅、魍、魉,只是让他们退下,自己留在屋里静养。
等魑、魅、魍、魉四人走后,太九的视线不经意的扫过床边,发现了一只红白相间的小玩意。
他拿起来细看,发现是一只白玉玛瑙耳坠,应该是那姑娘趴在床边时,不小心掉落的。
这耳坠看起来莹润剔透,质地上乘,不是廉价之物,太九怕那姑娘会回来寻找,便没有将它丢弃,而是把它放好。
后来,那姑娘再也没有出现过,久而久之,太九便忘了这耳坠的存在,也不记得那姑娘了。
直到在阿瑢的房间里发现了这耳坠,太九才想起那夜发生的事,仔细想来,那个姑娘的声音跟阿瑢的声音极其相似。
太九一脸自责,他为何没有早些认出阿瑢便是那姑娘呢?
阿瑢应当从很早以前便爱慕他了,可他却使坏欺负她,用粗鄙的语言辱骂她;和她行鱼水之欢时,还喊阿藜的名字;更是扬言自己心里只爱阿藜一个,这一生都不会对她生出一丝的欢喜。
她当时听了得多难过,难怪那天早上哭得那么伤心。
被喜欢的人如此恶劣的欺辱,她现在应当非常恨他吧,或许已经不爱他了。
可他想赌一把,他不想就这么错过她,也许她对他还存着一丝爱意呢。
他要改变以前留在她心里不好的印象,让她重新再爱上他。
她现在应当是厌恶他的,所以他不能再像以往那般,以盛气凌人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了,这只会让两人的关系更加僵化。
太九用手指掐了个法诀,把自己变得沧桑虚弱一些,看起来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他抱着孩子直接去了阿瑢的院子。
阿瑢正在做小衣服,她近日很相念孩子,可又不好去东宫看孩子,便想做些衣裳,到时候让人捎到东宫去。
不能亲眼看着孩子慢慢长大,让他穿着她做的衣服长大也好,她在尽力弥补孩子缺失的母爱。
“扣扣扣”,正当阿瑢伤神时,门被敲响了。
她放下针线,用手背擦了擦微红的眼角,起身去开门,刚打开门,看着眼前的男人,突然怔住了。
“你你来做何?”阿瑢有些惊讶的问。
太九将怀里的孩子递到阿瑢跟前,轻声道:“十儿很想母亲,他时常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你留在庄子里东西看,所以我带他过来看看你。”
看到儿子熟悉的面孔,阿瑢鼻子一酸,差点忍不住哭出来了。
她也很想她的孩子,伸出双手将孩子抱过来,她高兴的亲了亲他的小脸,转身往屋里走。三个月不见,他又长大了些,那双漆黑的眼睛看起来更有神了。
“咳咳”太九咳嗽两声,看着阿瑢的背影,小心翼翼的问道:“我能进去吗?外面风大,有些冷。”
此时正值冬季,东宫沿海,位于东部,气温倒没那么低。
而涂山位于西北部,今日下了点雪,风又大,来到涂山后,太九将外袍脱下来包裹着孩子,他自己穿的有些单薄,大风一刮,便冷得直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