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人群后面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你,小南,我的小猫,小鸽子。冯江天说,你们都有一种无拘无束又被什么困住的忧郁,让人想上前询问、解救。这是很难得的,小南,我遇到了你是我的幸运。
林若南就是在这时候打断了她。他不理会她的动情,冷冰冰地说,所以你遇到那个法国人也可以变成你的小猫小鸽子,是吗?
冯江天愣了一下,她说这不是重点小南,再说伊夫他过了几天就回国了。
所以他不回国呢?他留下来呢?
他是个法国人中文都不会说,冯江天开始失去耐心,她不明白为什么林若南开始无理取闹。
要是他会说中文呢?是不是我就没用了?林若南已经感觉到泪意了,但他不想哭,他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咄咄逼人,不想让自己显得像个泼夫骂街。
你到底想说什么?冯江天问。
我想说我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了,你娶我吧,天姐。我不想做个偷偷摸摸的人。我不想把那些本来是应有的东西变得像我偷来的一样。
冯江天愣了许久才说,可是我想告诉你的是,后来我让伊夫回去了,我们什么都没有做。
林若南的脸色变得很悲哀。他说所以我应该为这种事感到高兴吗。
冯江天沉默了一会儿,她不明白一开始纯净无辜如同小鹿一般的少男怎么变了,她觉得自己不认识眼前这个悲哀的林若南。最终她冷下脸,说,若南,我才发现,自从认识了你,我对团团的关心也变少了。她前几天还问我要礼物,我觉得我该多关心关心她了。
林若南知道这是一种隐含的谴责。
最后两个人不欢而散。
冯江天的信很久没有寄过来,大概两个月,林若南都没有冯江天的消息。他打电话给冯江天在北京的住处,恰好是她本人接的。她很严厉地说不要不经允许就打这个号码,林若南说天姐我们以后别见面了。冯江天说小林你怎么来北京了。林若南说谢谢你这几年对我的照顾,我很感激真的。冯江天说是啊,我今天下午没空。林若南说江天你真的不能离婚吗。冯江天说好的好的,以后再联系吧。林若南说我知道了,再见。冯江天说,再见,小林。
林若南失恋了。
和润再见到他的时候几乎认不出来了,林若南整个人暴瘦得像个架子支起来的人形。他以前最引人注目的黑亮的眼睛变得雾蒙蒙的,嗓子也沙哑了,他感冒了。
和润说我知道你希望我做一件事。林若南说什么事?和润说,去北京找她。
于是他站在了这里。
抱歉。这句话请你替我带给小南,他是个好孩子。冯江天的面容在烟雾里模糊不清,也许我们一开始就是个错误。若南是个很好的朋友,是我不该忍不住对美好的向往,占有了他。
这样的措辞让和润无处挑剔。
这个麻烦你帮我给他。她从黑棉衣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和润。他打开看了,是个粉钻戒指,像一滴香泪。
和润替林若南试戴了一下。他的手指比林若南细一点,套上去一滑到底, 他换成中指刚好。大概林若南的手戴上去就是合适的。他把戒指褪下来放回去,那滴艳情的香泪默默收起。
你不觉得对不起林若南吗?
我们之间谈不上谁对不起谁,我们不是那种俗气的关系。她的话说得分外真诚,让和润很多话都说不出来了。
和润虽然没有真正谈过恋爱,但他知道这时候不该把林若南暴瘦还每天哭泣的事情告诉冯江天。可是他又实在很想替林若南说,也许他想要的就是最俗气的关系。
他看着冯江天抽烟的样子,又想起那句梦露的睫毛,对这样特别的赞美大概每个男人都没法冷脸。他发现她的睫毛也很好看,短短的但是很浓密,微微垂下来,有点孩子气。近距离看能看出冯江天不年轻了,岁月在她的头脑和外表上同时留下了痕迹。她有着淡淡的黑眼圈和眼袋,为她的气质添了几分文人式的郁结,好像她的名字,江天一色,她的冷却和她的颓丧也融为一色。
和润突然在这种时候升起了对好友的嫉妒。他想起冯江天不断重复的我们这个词。林若南竟然和这样一个女人成为了我们!他和她,被我们两个字紧紧圈在一起,比戒指圈得还要紧密。这是面对一个在自己面前表露对别人深爱的女人,男人的本能反应,每个男人都免不了这种隐秘的嫉妒,这和他对这个女人的情感无关。
小和,你也在上大学吗?
没有,我在xx厂当工人。和润说。
你和若南是
我们从小就认识。我们住的近,大人关系好。
和润寥寥几句概括了自己和林若南的关系,他低着头,看着路上的石子被蚂蚁围绕着。差一点他就要说出自己母亲抛下父亲离开,而他的眼睛是多么像母亲这件事了。
为了梦露吗?
不,不,他不会说的,这件事他不会向别人提起,连林若南都不知道。
他站起来,脸上的表情仿佛一个提醒。冯江天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