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了钱他就要走,杜戎站在那看了半天鹦鹉,哪只都喜欢,仍在犹豫不决,江霁辰经过他背后指了下他正面前的那只鹅黄色呆毛的,“就买这只吧,活泼又秀气。快买了好回去,一会天色晚了,回家去杜夫人须抱怨你。”
杜戎果然拎了那只鹦鹉的笼子付钱,江霁辰催着他快走,“你不走我要走了”,杜戎小声抗议:“你今天怎么这么急啊。”
就在这时,一直没等到江霁辰正眼看她的梦生终于忍不住了,在背后叫他的名字。
江霁辰低着头,手无意识地摩挲那个用毛线串起来的毛球,仍是不回头,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杜戎却惊讶的转过去了:“阿生?你是阿生?”
梦生站在卖猫的贩子旁边,穿衣跟以前不一样了,比从前高了不少,但还是偏矮,换下杜夫人给她买的花花绿绿小裙子,穿一身利落的黑衣,腰带扎的腰身细细一把。脸倒是没怎么变,还是可爱的小圆脸,扎着及肩高马尾,猫儿眼小嘴巴,手扶在腰上的剑柄上,又娇又飒的小模样,极不高兴地看着他们俩,阴阳怪气地反问:“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是怎么一眼认出你们的呢?真奇怪呀。”
看来她真的很不高兴,杜戎连忙解释:“我是太惊讶了,没听说你要回来。我爹呢?”
梦生一动不动的盯着江霁辰背影:“刚刚进城门口我看见你在这买东西,就先下来找你,爹急着回家看娘了。”
杜戎肉眼可见的不安起来,把鹦鹉往江霁辰手里一塞,两手合十央求道:“就说我是给你买的——我真得回去了,你们一块吗?哎呀她不着急,我不能再拖了,我爹今晚肯定要查我呢,我先走了,你一会送她回去。我先走了。”
他在其他两人的漠视下火烧屁股似的爬上马催马离开,只留下江霁辰背对着梦生很固执地沉默着。
“江霁辰。”梦生又叫他一遍,没话找话的问,“你那个坠子买给谁的?”
她本来准备好江霁辰要是想跑就把他抓回来,手背在身后正活动着手腕跃跃欲试,江霁辰却自己转过来了,神色淡淡:“猫耳坠。养了只猫。”
他平淡的眼神跟她对视,语气像在路边遇到个不太熟悉的同学。
梦生反而胆怯了。
5
十五岁的江霁辰。
腰细腿长,好像又瘦了些却很挺拔,厚厚一把青丝泼墨一般垂在腰际,头上固定用的青色发冠。
五官完全脱了稚气,要怎么形容那张脸呢,真如雨霁云销般清润明朗不沾凡尘,眉眼间气质并不锋锐,但是淡漠又孤傲,长得很不好接近的模样。眼尾那颗泪痣给他平添了一点湿润的秀气,使他的孤僻看起来没那么讨厌。
他这副模样通常是对别人,书院里那些人是很熟悉的,可梦生从没见过,一瞬间觉得有些陌生。
被这双眼盯着,梦生不由自主忘记了自己要说的话,手指捏住了袖子,不知所云道:“你的生辰礼物我带回来了……但是没带在身上,下次再给你吧……抱歉。”
“嗯。”江霁辰提着鹦鹉站在夕阳下,“还有什么事吗?”
梦生向他蹭过来,一点一点,两人终于站的只离了两步远,她伸手摸到他腰上想抱一下,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江霁辰啪的给她手打开,“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梦生捧着发红的手背,肯定道:“你就是生气了。”
江霁辰勾起唇角笑了笑,转身要走,“你想多了,我们很熟吗?我哪来的气生。”
“我哥让你送我回家。”
这次居然老老实实喊的哥。
江霁辰在她目光不能及处露出一点笑意,仍然云淡风轻:“我把马让给你,你骑马回去。应该会骑马吧?毕竟都能不知所踪四年,骑马肯定不在话下。”
“……”梦生一把攥住江霁辰手腕,那碍事的鹦鹉被打落在地,笼子倒在地上,还被她一脚踢的滚到路边,然后暴力拖着江霁辰到墙边无人处,把他摁在墙上,忍无可忍:“你不认识我?和我不熟悉?那每个月给我回信的是鬼吗,是飘荡在京都的冤魂?!”
江霁辰比她高好多,两人这个姿势有点奇怪,他低头看着她,小姑娘露出恶狠狠的生气表情,心想她还好意思提起那些信。
他想嘲讽一句“朋友之间要有分寸,男女授受不亲”,但看着她的脸,他忽然心软下去,不忍心再闹脾气了。
他不反抗的被压在墙上,眼里含了笑,滚烫炙热的目光深深看住她,轻声说:“怎么不叫霁辰哥哥了?”
可她往常一叫“霁辰哥哥”就没好事。
梦生迟钝的眨眨眼睛,江霁辰双手环住她的腰,把人往怀里抱了抱,右手摸到她头上,头发还是熟悉的长度。
他的声音清润不滞涩,但听着还是让人喘不上气,轻轻地扫在耳边,“赶了一个多月的路很累吧,我抱着你好不好。你歇一会。阿生,你跟我说最多半年,结果走了四年,这四年想不想念另说……每天晚上我都得在心里骂你,你肯定猜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