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和他说几句话,张张口却发不出声响,她只是个精神体,而且,她竟然知道她在梦里,这就是清醒梦吧。
没想到周科长竟然说:“不化更好,肯定也好看。”
“云花,是这么称呼吗?我看你档案上五个字,平实也不能喊全名吧。”
“你不是哨兵也不是向导?”除非她的感觉出问题了。
她朝着他跌落的方向一头扎进去……
“猜的。”云花笑笑,心道除非你真是什么杰出青年才干,年纪轻轻的怎么会有这个位子坐?
“读书呗,读到博士,分配过来就是少校,再工作几年,这不是刚升上中校么。”
她的行李装上专车,“从小在这儿长大的,四环以内的地方,全熟。”
她枕在豆腐块儿一样的被子上,眼神松散地停滞在天花板上。
“嗨,你们上世军赛拿名次,在一线部队出任务,才是军人楷模。我们这些吹空调蹲办公室的,不值一提。”
“可能今天化了妆有点像吧。”
“不化。”她平时没有这个习惯,别说化妆了,除了特定场合需要,她裙子也不穿。
“你喜欢她啊。”她心说她们长的也不像啊,你脸盲吗?
“我不是,我是普性别。我们处虽然哨向人员的比例高,但也不要求纯哨向。我这样的人员也有好处,组织上不用担心我骚扰哨兵的精神场以权谋私。”
“你平时不化妆吗?”
她一面点头一面向父亲保证要带母亲去最好的医院看病。
“哈哈哈哈。”他还挺幽默。
“嗯。我一直喜欢这种长相。”他微笑点头。
“你比视频里看起来还漂亮,特别像那个香港演员,关之琳。”
坐至天明。
安顿下来后,云花在工作上一切都顺利,主要是配合处里研究,然后和向导们合训。比起在昆山的时候,没有了曾弋的压榨,空闲时间也多了,她甚至能上网冲浪写写博客随笔。
“我素颜很素的。”她很久没被人这么直白地夸过长相。她一向知道自己的脸还没有到精致过人、美丽出众的地步。虽然按蒙古族审美她确实是美女,但在汉人堆里,大部分人都是夸她大气,也就是明里暗里觉得她脸盘子大呗。这人的审美竟然跳出局限,和她趋同了,她也一向很欣赏自己的长相。
“都是叫我云花。”
她慌忙上前,想伸手去扶,却看不到自己的四肢。她只是悬浮的意识,她触及不到他,只能眼睁睁看他翻过去,坠落山崖。转眼,远处的操场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汹涌的海浪和无际湛蓝。而他坠入深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知识分子还挺平易近人,说话客气,作风也算平实,亲自开车也不用驾驶员。
云花被夸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赶紧扯开了话题。对方很健谈也很友好,对她的每一句话都倾听得很仔细,没想到两人说说笑笑,一路上聊的还挺投缘。长途飞行的疲劳和离开老部队的落寞一扫而空。她开始期待在北京的生活了。
“高级知识分子啊,厉害。”云花由衷地敬仰读书人,自己可以算半个牧民,真没怎么念过书。
想他一发不可收拾……
突然,从一旁草丛里窜出一个人影,他朝曾弋的后背狠狠推了一把。
云花尽可能平静地接受这一切,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涌出来,她只能颤抖着身子竭力捂住嘴不要大哭出声。
母亲是她最依赖最依赖的存在,她无法想象母亲突然离她而去她会怎样。如果年前家人们在病情更危重时通知她,她可能会急得当场疯掉。
“军三代?”
“这你都能看出来?”
白日里身边没有个熟人,夜里还容易做梦。
他侧过头来看着她,面目真诚:“美女那能叫素吗,那叫清新自然。”
被调来中央一个月后,她白日见不到曾弋,竟让他入得梦来。梦里,他不像平时那么爱笑,只是低垂着眉目,嘴里衔着香烟,盘腿坐在草坪上,静静地凝望着远处热闹的操场,深沉的黑色眼眸里读不出所谓。风吹紧他军绿色的短袖,映着灰蒙蒙的天和郁苍苍的草木,他的背影孤独寂寥。
刚洗漱完,云花接到父亲的电话,电话里父亲语气凝重,先是反复地说让她不要激动,然后才告诉她她母亲在年前突发心脏病,过年期间全家都陪在医院,怕她担心就没告诉她,年后了,身体渐渐缓过来了,医生建议来北京的大医院看看,这就带着她妈来了。
“年纪轻轻就中校了。”
“不是,77的。”他一边打转向开车起步。
她有点好奇他的经历:“我看您挺年轻的,80后啊?”
然后她醒了,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明明是北国早春冷彻的午夜,她的面颊和脖子上却渗出细密的汗珠将发丝卷粘。
可惜对云花这样的工作狂来说,平静的日子过久了,就容易着慌。
听闻噩耗,她像只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