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官衙出来后,韩微找了整条街所有的店铺,也没能找到姜奉月,急得满头大汗,直到傍晚,他猜测这女人不会是自己先回客栈了吧,于是心情忐忑的回到客栈寻找,果然在大堂里见到她正在喝闷酒。
“在干嘛?怎么一个人喝闷酒?”他语气轻快的在旁边坐下。
“诶。”
“叹什么气?怎么自己一个人回来了,我找你找得好苦。”
“我叹你,”姜奉月道,满脸怜爱的看着他,“明明小时候那么乖,现在怎么长成了这副摸样。”
韩微闻言,用袖子掩起半张脸,睁大双眼慌忙道:“怎。。怎么,跟小时候相比,变丑了么?”
她点了点头。
“笑。。笑死人了,谁丑啊,你。。看看你的脸上,全是小黑点。”韩微指着她的脸。
突然间,她伸出手,把韩微白皙的手握在手中。是男性特有的味道和触感,两手贴近,互相感受着对方的温度。
沉默,默契的沉默良久。
他另一只手哆哆嗦嗦的上来,想要掰开姜奉月手指。。
自己怎么好像被占了便宜的小媳妇一样,韩微疑惑,心跳加快,小鹿乱撞,为什么。。为什么。
自己可是花丛老手,怎么可能。。
“干嘛?脸都红了。”姜奉月表情淡然,任他双手掰自己的指头,自己没出多少力气,韩微却丝毫掰不动。
“你。。你。。我手。。”
“恩?”
“松开。”
“松开就松开。”她突然松手,韩微正用力向后拔,突然手被松开,差点摔倒。
坐在眼前的青年男子,从脸到脖子红了一大片,低着头假装吃菜,筷子夹了数十次,和一根鱼刺作对着,过了一会鱼刺竟被夹断。
“啊。。”他惊呼一声。
姜奉月满意的看着他的表现,这才对嘛。。为什么要装出一副心机极重、狡猾Yin险的样子呢,现在这样羞涩可爱的韩微,才是她记忆中一直当作弟弟的那个人啊。
那个靠着一双小短腿,跟着自己跑遍国师府亭台楼阁,在水榭边被自己抱在怀里揉脸,一口一个姐姐叫着的孩子。。
但当时的韩微虽然可爱纯真,却受人欺辱,现在的韩微,却能保护自己还能保护别人。
你想要什么,姜奉月?
她夹起那根被夹断的鱼刺,学着韩微,两人都低着头心不在焉的玩弄起饭菜,半晌也吃不了一口,越来越多的食客好奇的瞥向这桌。
也许没办法陪你一生,但至少可以陪你傻这么一小会,小弟。
客栈外面,皓月当空,晚风习习,一片寂静。
夜色皎洁明亮,高挂天中,大地上的山林都披上一层银衣,显得静谧神圣。微风吹拂着无处不在的野草,催动起一波又一波的绿色浪chao。松林跟着风吹晃动,雪花一般纷纷落下的针叶铺满林地。虽是暗夜,但整方世界比白昼更加吵嚷,无处不响,无处不动。
低矮的成群山坡中最高一处,压着野草置放着一案几、两蒲团,两人对面而坐,漠然啜饮。
酒很甜,是苏太一带时兴的果酒,清冽冰凉,沁人心脾。
少年一袭鹤氅,容貌俊秀稚嫩,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年纪,举手投足优雅而和缓,秀逸明亮的一双眼睛毫不顾盼,单单看着对面的女子,仿佛心境十分老成,古井无波。
“你说,找到苏缀的行踪了?”坐在他对面的女子正是姜奉月,她按捺不住问道。
听女子问,他垂眼不答,双手在案几之下整理着已经十分妥帖的衣袖。这次他没有负琴,也没有带剑。
“你这孩子怎么不说话?大半夜捏碎玉璧,让我找来这里是要干嘛?”姜奉月急躁道,“若是诚心拿我取乐,小心我揍你一顿。”
月色清朗,风吹草浪,远处低矮的土坡隐在夜色之中,仅剩蓝灰色淡影。
少年开口,声音十分温柔,似乎含情脉脉:“今日上午,小生于一酒肆之中,窥见有一负琴佩剑之人,表情凶恶,身形高大,似是横流先生所说苏缀,小声未敢打草惊蛇,悄悄退了出去,回到住所捏碎玉璧,通报先生。”
他话音未落,就发觉自己措辞不妥之处,像他这样瘦弱的少年,若无奇技傍身,怎能有怪力捏碎玉璧?不由得心虚抬眼望了望姜奉月。
但这女人粗枝大叶,既没有发现少年的语气异常温柔,也没有发现少年说的话中有可疑之处。
“你是聪明孩子,”她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表示嘉许,少年睁大双眼,不知是该抗拒还是顺从,愣在那里任她揉搓了两下,“苏缀身形高大?那日在客栈中见到的蒙面人,似乎身形并不高大,不过有些壮硕。。”
她回忆着牡丹院中鬼魂说的特征,又结合那夜与苏缀交手时看到的情形,只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这苏缀到底是少年,还是成年男子?壮硕或是瘦弱?高大或是低矮?
“小生。。”少年被她不合礼法的举止吓到,惊魂甫定,用手拨了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