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柳在上次的欢迎会上就感觉出来,那群交换生中的女生们,几乎都对宋江彦有点好感,果真如施媛对宋江彦的第一印象,这傢伙就是个妖孽。
「没什么,只是……嗯,在等人而已。」
宋江彦再次低下头,伸手用指腹轻轻触碰那顶皇冠,沿着一隻隻迷你的手臂,最终抵达白柳的指尖。
「选用银色很好,人都是多面向的,但很多时候人们其实并不像自己所以为的那样很了解自己。」
「为什么这么篤定跟我的情绪有关呢?」
可能是宋江彦看向自己的眼神太过清澈,白柳难得毫无隐藏地剖白了自己的创作理念。
「有别于黄铜的金黄色,银色感觉内敛很多,你的情绪真的藏得很深呢。」
面对询问,本来打算实话实说的宋江彦,因为白柳突然从桌底下伸手扯住他的裤脚,在瞬间领会她不想让人发现后,他反应飞快地临时变更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将他的后辈们搪塞走。
「嗯,对。」
「你看,顏色上的很均匀,不枉费我花那么长时间去拋光。」
「所以才说你实在不太了解自己嘛。」
「嗯,我把它拿到工作室去镀银了,走吧。」
白柳愕然地抬头看向宋江彦,内心再一次被他随口说出的感想给触动,那一段话就像一枚小石子,突然滚落进心湖中,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白柳又一次领着宋江彦来到工作室,两人一同走到她的工作桌,他还是站在与上次差不多的地方,隔着桌面俯视蹲在桌子下查看镀色情况的她。
「喔!江彦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没什么原因,就是……直觉吧?」
「因为同龄才说是朋友吗?」
「我骨子里就是个极其任性的人吧,但我害怕让人发现这一点,所以我总是掩藏起来。」
「我的确是个会下意识藏起自己情绪的人,但我同时也很渴望有个能让我放心宣洩情绪的对象。」
到底为什么这个人能看见我藏进作品里的心思呢?白柳静静地凝视宋江彦的双眼,有一瞬间好奇起眼前这个人的内心装着怎样的世界。
这个人有毒吧?白柳慌张地心想着,很是纳闷自己为什么每次都这么轻易被宋江彦牵着鼻子走。
两个韩国女生透过敞开的门瞥见站在工作室内的宋江彦,于是隔着窗户与他搭话。
「可以吗?」
宋江彦用自己的指尖轻蹭着白柳的,然后顺着她的指尖下滑,最后轻轻捏住她的食指,他抬眼对上她的双眼,两人四目相对,不再言语却彷彿有无数的声轨穿梭其中,至少白柳觉得自己听见了类似花火点燃的声响。
「你的这些小手掌所呈现出来的不同面貌,很像人的情绪有紧绷的时候,也会有放松的时候一样。」
「可以这么说吗?但他们确实都是我朋友。」
那件作品是使用蜡雕的婴儿手臂所围成的一顶皇冠,婴儿的手掌有的握拳、有的松开,最后送到专业的铸造工作室,将蜡雕铸造成黄铜后,再将一隻隻小手臂焊接在一起,最终围出皇冠的模样。
宋江彦抬起右手,以食指指腹轻轻触碰被白柳捧在双手掌心上的那件黄铜材质的作品。
「等人?哈哈,等其他前辈吗?」
「我上次就想问了,你们这些交换生的年纪是不是不一样?」
察觉到气氛变得黏腻,白柳连忙抽回了自己的手指,身体向后与宋江彦拉开距离。
「什么?」
回过头发现宋江彦还在,白柳犹豫了几秒,还是开口邀请他一起去看看她的作品,而他自然是爽快答应。
样,不由得替她捏把冷汗,想扶着她又担心被觉得唐突。
「但婴儿的情绪是藏不住的,每一种情绪都会放大展现,就像在努力求取大人的关爱一样。」
「你想看看那件作品本尊吗?」
「所以我才会选择以婴儿的形体来呈现这个系列,因为就像你说的,婴儿的表达方式就是放大所有的情绪。」
宋江彦用着放轻的音量,缓缓地说着他对白柳这件作品的直观感受,他的嗓音因为音量降低的缘故,变得更加低沉且磁性,白柳觉得自己的耳朵好像快被他的话给灼伤。
「嗯,刚刚那两个女生一个是后辈一个是平辈,比较常跟我一起的大多都是我朋友。」
「你觉得你骨子里是个很任性的人,但你不知道,你其实给人一种很沉稳的感觉,让人不好亲近,却又无形中引人关注,你有一种很低调的张扬。」
「你说的是我吗?那我还真是一点都没感觉到。」
「婴儿很容易受到人们的宠爱,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一样,我……很希望有个人能那样包容我,而我也愿意去包容他。」
等宋江彦送走了他的后辈,白柳才从桌子下探出头,脑袋轻轻擦过宋江彦的手背,因为怕她撞到头,他一直不动声色地用手握着她头顶正上方的桌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