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响,在她惶惶至极的时候,听见仙珠又“啧”了一声,好像很是烦躁。
李大丫缩了缩头,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并不特别害怕,这颗古怪的珠子虽然语气凶恶,可它刚才杀了妖兽救了她,它是个仙珠,是个好仙珠。
长生珠哑然,看着那张瘦小脸蛋上机灵又明亮的大眼睛,忽然嘘一口气。
李大丫感觉周身那股说不出的压力散去了,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仙珠没好气说:“算你运气好,你不是要救你娘,你过来握住她的手,往旁边的储物袋里掏一个。”
李大丫忽然害怕。
李大丫脸一瞬间白了。
“……”李大丫呆呆看着。
珠子才注意到她,扭过头(李大丫也不知道一颗珠子为什么能作出扭头的动作)看了看她,啧一声:“哪来的凡人小丫头,连这种魔山都敢来,真是不知死活……”它扬起声音,凶声凶气:“看什么看,快滚吧,你下山去告诉你们附近的人,以后这地方有人占了,谁都不许来!”
“别说这里了,这附近百里秽气弥漫,都生出魔兽来了,但凡长出一颗草籽都是带毒的。”长生珠翻白眼:“滚吧滚吧。”说完不再搭理她,往旁边飞去。
然后她看见仙珠猛地一震,扭头不敢置信:“你能看见她?!”
那天下雨,长生珠坐在石床边打哈欠,懒洋洋看山洞檐的雨水噼里啪啦落在地上,就见一道瘦小的身影头顶蓑笠冒雨向这边跑来。
李大丫看着仙珠飞向她,在她身边转了转圈,李大丫鼓起勇气说:“仙珠老爷,您要扶这位仙师姐姐吗?我力气大,我可以把她背起来,绝不会颠着她的。”
李大丫学得很艰难,不是很开窍的样子,但她对衡明朝的兴趣简直是《道经》的百倍,对衡明朝堪称仰慕,长生珠老看见她小心翼翼摸阿朝的手指,像摸玉瓷做的神仙,满脸兴奋与崇敬,甚
李大丫满心失落,浑浑噩噩间,看见那颗仙珠飞向不远处一块大石头,石头边竟倚坐着一位美丽的少女。
边跳边骂:“可恶,早知道把你搞远点再弄死,臭死了臭死了!”
李大丫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大声喊:“仙珠老爷!我马上就走,但您等我采一株灵药行吗?我娘病重,需要一颗灵药治,我采了灵药马上就走,再也不敢上山来打扰您清净!”
“灵药?”长生珠第一次被叫仙珠,又土又神气,啼笑皆非,没好气说:“你瞅瞅这哪有灵药。”
李大丫瞬间看呆了。
李大丫气喘吁吁跑到山洞边,看长生珠在里面,她也不敢进,就站在山洞边,扑通一声跪下磕了三个头,然后高高举起手里的玉瓶:“仙珠老爷,谢谢您的仙丹!我娘亲的病已经好了,我只用了一颗,我把剩下的拿回来还给您!”
它在那里骂骂咧咧,又转了一圈。
长生珠瞅了一眼,也懒得管这灵丹给凡人用算不算浪费,魂都快散了,留这些身外之物有什么意义,还不如救个人,说不定能多增点因果福气。
李大丫全身一颤,仿佛瞬间被笼在一种可怕的重压下,她被吓住了,结巴:“是、是…”
李大丫才看见那仙师姐姐手边有一个巴掌大的秀气布袋,她吞了吞唾沫,按照长生珠的指示,小心翼翼牵起仙师姐姐的手,往布袋里摸了摸,一个素雅精致的玉瓶落了出来。
李大丫不知发生了什么,气氛与之前大不相同,那个刚才骂骂咧咧救了自己又赶自己走的仙珠突兀沉默地悬在那里,李大丫却感觉到它仿佛在审视着自己,变成一种极度冷漠又残酷的姿态。
长生珠一愣:“你怎么又来了?”
长生珠沉默了。
“你走吧。”长生珠了无意趣说:“回去跟你们那儿的人说,这片山不准人上了。”
这脑袋瓜子,但凡衡明朝有一半该多好。
李大丫一愣,连忙爬起来跑去水潭边,却发现水潭周围荒芜一片,别说灵药,连一根草都没有。
“你一个活人,还是个小丫头。”它恼怒地嘀咕:“她屁事儿那么多,肯定不肯的…”
“琼绛仙丹,行吧,这个也管用。”
李大丫走后,长生珠找了座干净的小山,劈了个山洞把阿朝放进去,这座山虽然秽气弥漫,但山心处仍有稀薄干净的灵脉,不多不少,正好适合给衡明朝滋养魂魄。
李大丫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仿佛是神仙、是菩萨娘娘,那个姐姐只比自己大几岁的模样,阖着眼,头颅偏垂,倚坐在那里,她全身都泛着一层柔润的光泽,整个人像是透明的,全然不是个凡人。
李大丫没吭声,她握着玉瓶,深深看了长生珠与阿朝一眼,转身捡起药篓就跑走了。
李大丫从此时不时上山来,偶尔有妖兽魔兽遛到这边觅食,长生珠杀了,让她扒皮毛背出去卖,她换了一些精巧的灯烛、枕头铺盖扛到山上给衡明朝服饰得,她学过草药,还识得几个字,平时没事的时候,长生珠就让她在衡明朝旁边念《道经》,看她能不能学会引气入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