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她们之间忽然多了个裴寄,时时黏着姊妹三人,不论王萱她们要去什么地方,都能在一刻钟之内看见裴寄的身影。
目前,裴寄正缠着王恒,求他修书给裴献,言明裴寄不适合书院生活,会带累他人,让他跟着王恒养养性情即可。王恒当然不会依着他的意思乱写,裴献这个人,其实跟他们琅琊王氏的人还挺投契的,都是温吞却不妥协的脾性,不过裴献少年成名,裴嵩又死得早,他早早就当了家主,较之王家人,他身上更多了几分无忌无畏。
冲天的妒忌和不安淹没了贺氏的理智,她派人将裴氏推入河中,河水湍急,怀有两个月身孕的裴氏掉进去,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萧纲眼睁睁看着贺氏手下的人动手,想要前来阻止,还是慢了一步,没能抓住裴氏,事后派人去找,连裴氏的尸体都没捞着。
贺素如承认,当时她摆了裴氏最后一道,就是嫉妒她的年轻貌美,所以就算是早有誓言,她也不惜毁诺,将裴氏推进了火坑。
王荔吃着果子,笑得不见了眼,对她说:“阿姊,你对自己不自信么?你可是天底下最有趣的人啊!”
而此时的皇后贺氏,也因为文惠帝忽然提及旧情人,而紧张不已。当年裴道如趁她与萧纲冷战,以其年轻美貌、温柔体贴,勾得萧纲三个月不回营地,直到明成太子萧济因风寒入体,病重不起,他才勉强离开裴氏,回到营地探望儿子。没过两天,那边又派了人来,说裴氏突然昏倒,请他回去。萧纲紧张他那个新得的美人,便抛妻弃子,又回了裴氏那边。
萧纲即位后,虽然按照手下将领们的意思,将她封为皇后,却把明成太子带离她的身边,美其名曰亲自教养,其实就是防着她,就是在报复她。
自那一天起,萧纲就再也不肯进她的房门,终日流连花丛,纳了不少妾室。起初,他纳一个,她灭一个,后来,随着萧纲在朝野的威势越来越大,他纳的女子身份越来越尊贵,也越来越难缠,如今的德妃,曾经的崔氏庶女崔心,就是她当年最棘手的敌人。
朝野一片混乱,清河裴稹那边更是刀光血影,只有身处琅琊山野的王萱有闲情逸致,带着王苹、王荔游山玩水,好不畅快。
最燥热的三伏天已经过去,七月流火,琅琊山上枫树极多,此时一天一个样子,红的枫、黄的叶、青的松,如同金石颜料肆意挥洒在天地这块幕布之上。
越是得不到,就越牵肠挂肚。
王苹是个书画痴,她最擅长丹青山水,画出的琅琊山与实景一般无二,甚至颜色更为大胆浓烈,色块之间更加和谐。在见到她的第一幅画之前,王萱还以为她性格内敛温和,会更喜欢水墨山水。
贺素如很干脆地承认了这事就是她派人做的,萧纲那时目眦欲裂,恨不得生啖她的血肉,为裴氏报仇。两人正是情浓之际,生死离别,更何况裴氏腹中还有萧纲的孩子,萧纲怎能不恨她?
裴寄是被裴献丢到琅琊来求学的,他当然不会作茧自缚,真的到王氏族学去读书,不然以他的性格,真的会被闷死。王苹的父亲王恒,是琅琊王氏的实际掌事,目前王朗还是家主,不过是因为他年长一辈,且身居高位,其实他从来没管过族里的大小事情,而王恪,他的性格太过板正,也不适合掌管一个如此大的家族。平衡各界之间的关系,是颇费心力的,也是一件很有门道的事,王恪做官都不争不抢,更别说经营家族了。至于下一辈的家主,众人属意天资出众的王莼和性情类其父的王苹长兄王茗。
裴寄不愿意去族学上课,王恒也不好押着他去,到底是客人,便安排他在王家的住下,吩咐王茗和王苹好好招待。
没想到,他傍晚就又回来了,满脸喜色,吩咐营地的人收拾一间营帐出来,还让人去请几个会安胎的老嬷嬷回来。
兄妹二人相见,互相倾诉自己的难处,因着敌人都姓“裴”,更加同仇敌忾,发誓要让裴稹在前朝后宫,完全失宠。
这招待的后果就是,裴寄觉得旁人无趣,只喜欢跟在她们姊妹身后。王萱哭笑不得,她在京中常被人称作乏然无味,除了阿稚、崇兄和宸王世子,都觉得她高傲淡泊,难以亲近,偏偏回到了琅琊,立刻就冒出来这么一个活宝,觉得她“有趣”。
裴氏的报复完全抓住了她的痛脚,她可以不在乎萧纲,但她没办法不在乎萧济的嫡长地位,眼见着天下渐定,形势明朗,各方豪杰纷纷倒戈相向,投入他们麾下,多年以来的努力终于没有白费,她不愿在最后关头,有人来分享她的奋斗成果。
安胎?!没想到那个裴氏竟然想借着肚子动摇她和萧济的地位,就算是她怀着萧济的时候,也没见萧纲这样喜气洋洋,诸事都亲自安排妥当。
高,当年旧事反倒一一涌上心头,活在他记忆中,从未有半分不好的裴氏,此刻便如同仙人一般,愈加美化,成了他心头的朱砂痣,不能忘怀。
德妃本来就因为司月儿分去宠幸,而成为宫里的新笑话,这时又输给了一个不知道还在不在人世的女人,怎能不令她气恼?
作者有话要说: 王萱已经开始变了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