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扬真恨不得实话实说:我听你的,你想怎么着我都行!但如此露骨的念头他顶多只敢在暗地里过过心瘾,说出口是无论如何没有这份勇气的。后果他承担不起,彭旭揶揄他有病还算轻的,再把他从好友列表里剔出去,他损失可就大了。他想了想,尽可能将马屁拍得隐晦一些,好几条啰哩吧嗦的消息总结起来就是:以后彭旭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他指定没有二话;他也是很仗义的。
彭旭的回复依然简练,依然含义模糊,说:【你接着琢磨吧。】
琢磨过一整顿早饭,乔扬最终决定用实际行动来套这份来之不易的近乎。他借口和同学约好了没让父亲送,自己去了地铁站,提前一站下车做主给彭旭带了三明治和冰咖。他估计彭旭今早很大可能要约人打球,天气渐渐热了,冷饮一定没错,何况还能提神。他以为这第一次的讨好计划他准备得贴心贴意,万万没料到彭旭不喝咖啡。
“不喝没事儿,你吃一口,打球多耗体力。”这时刚打过预备铃,趁着正式铃响的间隙,乔扬赖在彭旭桌边不走。
彭旭进教室不到两分钟,椅子还没焐热呢,顶着一脑门汗从书包里往外掏课本,看也没看他,敷衍地“嗯”了一声。
“你不喝咖啡,那你爱”乔扬话说一半,语文老师踩着上课铃进教室了,他只好先回到自己座位。
真不知道哪辈子才能和彭旭混成真正的朋友,那样他就能顺理成章地参与进彭旭的社交小集体,饭一起吃,作业一起做,渴了还能互相喝对方的水,消息也是想什么时候发就什么时候发,做这天底下所有好哥们儿之间都会做的事,并且不会为此引人侧目。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去球场给彭旭加油,送水,说不定彭旭还会把衣服扔给他拿,那他就能在鼻子尖上好好闻一闻彭旭身上那股令他心神不宁的味道了。
乔扬想着,腿不自在地并了并。也正是这时,他听见语文老师叫彭旭的名字。语文老师一向不爱直接点名,每每都是挑出一列,顺着座位顺序让同学们挨个儿回答问题。按说彭旭是最后一个,怎么也不会第一个叫到他。乔扬和其他人一样诧异地回过头,马上明白了:彭旭嘴里那一大口三明治还没咽下去呢。他好高兴彭旭笑纳了他的心意。
“喝口水,别噎着。”语文老师是全年级岁数最大的任课教师,头发都半白了,很少对学生发火,此刻只满脸无奈地看着彭旭。
彭旭不紧不慢地把嘴里的早饭咽下去,倒是没再继续气老头,尽管过程磕磕绊绊,课文到底是背下来了。乔扬特佩服他这一点:别管处境多么不占理,他总能跟没事人似的,该什么步调还什么步调。那份理所当然的从容劲头常常让老师没办法真和他生气,多半要摆出一副“简直跟你着不起急”的认输脸色。
彭旭下课总不在教室,他初中朋友不少也在这所学校。比起新班级的同学,彭旭似乎更愿意与旧哥们儿分享课余时间。乔扬在学校找不到多少机会跟他搭讪,两人再说上话是两天后的体育课。
五月中的季节,不少同学仍穿长袖,彭旭也是。这学期男生有一项测试是引体向上,彭旭把衣服一脱,随手就扔给了离他最近的乔扬。乔扬哪想到前天才幻想的事这么快就成真,小心脏蹦跶得别提多欢实了。校服外套被他装模作样地搭在一侧肩头,借着侧脸低头,深嗅了好几口,心里不住嘲讽自己:你看看你,上瘾得都变态了!
然而等轮到他,他又希望彭旭走开;彭旭在旁边他没法正常发挥,手软。体育老师一边保护他一边给他鼓劲,没用,他仍是做不了几个就开始挣扎。
彭旭在一旁笑,调侃地拿下巴点点他:“上啊!”
“上不去”乔扬心说你要是不在这儿围观,我不至于这么丢人。他真羡慕彭旭这样有体育天赋的人,玩什么都能轻轻松松像模像样,否则体育老师也不会一直可惜这颗好苗子了。
临下课前十分钟,老师让同学们两两一组再练一练。乔扬想溜,意外地被彭旭叫住了。
“我没劲儿了”乔扬求饶。
彭旭哪知道是自己的原因才致使乔扬发挥失常,只催他再试一次。这次彭旭不面对着他了,守在他身后防止他失手摔下来。太阳斜晒的方向让两人的影子有一部分重叠,从乔扬的角度看,仿佛是彭旭的手正箍着他的腰,他不知怎么真觉得身上痒了。
“我真不行”乔扬手一松,主动跳下来。
“你是不是男的?这么弱?”
“那人总有擅长和不擅长的啊。”乔扬跑步行,他耐力好,力量上不在行。
“你擅长什么?”彭旭问,“犯贱?”
乔扬愣住了,被这个从彭旭嘴里轻易吐出的字眼说愣了。他退后半步,第一次以一种受伤了的眼神看彭旭,可马上又底气全无。他想自己可不就是犯贱:人家这么损你,你都不觉得生气?他甚至觉得彭旭和他这么一来一往地话赶话,对他也是一种抬举,他知道彭旭不是谁都搭理。
很快,彭旭被其他同学叫走了,两人当天没有再说过话。
晚上乔扬辗转反侧,一直在烦恼这个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