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他这一生都该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的
这个杀死他双亲的疯女人
疯子,贱人。
先是冗长的疑惑,再是冗长的沉默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压沉了声音
再也不会有“江衍”了
只能木讷的回应着她本以为再见不着的少年。
而她活着的每一天都必须跪着哀求他:
他曾反复试想,反复演练,反复克制,
江衍更觉得好笑,区区一个安氏集团,到底能抵偿那血仇的几斤几两,明明屁都不是。
那弱小顽劣的少年只是一个是被暴虐致死,抛尸荒野的男娼罢了。
但她看到他的那刻血好像凝固住了,像木头似的人被砸进了大海又浮上了岸,一起一落,江衍说的任何话,她根本听不清了。
恣意妄为,畅意人生
江衍的语气明明冷的像冰,却字字滚烫。
“江衍。”
“我已经没有什么能给你的了”
他是压低了身子,凑近安然的耳边亲昵的告诉她的,若让不知缘由的旁人来看,那咫尺的距离已经烂漫着暧昧的情丝了。
亲手把送他出国的恶毒女人
江衍不会再爱安然了
用肉体勾结奸党,谋夺江家财产的破烂女人
从今往后,他只会是宗家的长子宗檩,是宗家最锋利的长枪,也是宗家最忠诚的走狗。
而那繁极一时的江家也早就被安然翻手覆灭了
3慢
但他还是会紧张在见到安然的那一瞬间,是否会因为憎恶而控制不住自己的微小肌肉表情,被那疯子般的恶毒女人发现,露出马脚。
可是现在,
江衍的脸色糟糕透了,像一块土青色的石板。
那晚的江衍红衫黑革,精致的金丝边框眼镜架在鼻梁上,温和的笑着递给她一杯酒,从容优雅的对她说:
以全新的身份和面貌,在晚会接近安然,是江衍所有计划的第一环。
谁也没有说话。
一男一女,沉默的看着对方
她凭什么,她怎么敢,她又怎能够?
她这种不爱表达,少于诉求的性格,部分是生来,多半则是受历于苦难
却未曾想,她那漫天的恨意,还是把他也推进了深渊,
他恨毒了她。
快点杀了她
“你知道,我会让你后悔的,安然”
江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不断地提醒自己,那个少年时期便爱慕着安然的“江衍”已然成了一具无名的尸体
“去年九月十六的慈善晚宴你递给我一杯香槟的时候。”
就在终于坚持不住的时候,那紧抓不放的手突然松开了。安然根本顾不上大口呼吸,只能止不住的咳嗽着,本该横流的泪水好像全部涌进了鼻腔一般,湿涩难受。
确实离奇,明明,她也不过花一样的年纪,却事事责重。
真是荒唐至极。
她能猜到江衍满足的神情。
安然清楚的记得
那一瞬间,空气很安静。
房间的空气冷的像是到了冰点
“你好安小姐,我是鼎文集团的执行董事宗檩”
安然上一次见到江衍,已经是她20岁那年了,那时候的江衍不过十五而已,只是个晚熟的虚浮少年,而安然已经是江家独当一面的模范女人了。
泪水在她的眼睛里绕着弯儿,最后还是被她按死在了眼睑里。
他的处心积虑和蓄意报复,都只不过是早就被安然看穿的孩童把戏,
可你要细细品味,那只是骇人的威慑,除了恨,还有狠。
安然还是能一眼认出他来,无论他试图变成这世界上的任何人,
此后便再无相见。
他夺回的江家资产,不过是她一念愧悔的施舍与补偿。
她都不会忘记少年的笑脸。
“江衍?”
他死不瞑目
漫漫十年
安然哑着嗓子,小声的挤出来一句平淡的话。
安然没有接话,她还是习惯性的保持沉默,这份沉默,让人抓狂。
湮灭了他。
安然几乎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她的大脑烧成了一片,她模糊地看见江衍脸上的笑容,就知道她现在挣扎的模样一定十分狼狈好笑。
她亲自安排,把那个无忧无虑还有些横行霸道的纨绔少年,送出了国。
她被杀一千遍都是绰绰有余
正不咸不淡的告诉他:江氏还你罢,现在我也一无所有了。
荒唐至极
那陪伴她走过崎岖长路的少年是她生命中的一束光,温暖到让她落泪。
他得让安然活着,
他诧异的只想发笑,在心里骂了好几遍:安然你真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