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轿悠悠地叫轿夫抬将起来,调转轿身,一路走了。
周边光线昏暗,温容站在其中,其他感官都变得比平时更加敏感。他察觉到自己两边手腕上竟各有一圈十分繁琐沉重,且触感冷硬的东西禁锢着,冰凉的质感持续在他的手腕上缠绕了三圈,而他的双手又都叫一根东西高高吊着,紧靠在他后背所触到的箱子一面上,稍一挣动手腕,整个窄小狭隘的空间当中顿地响起一阵连绵明晰的声响,正是锁链圈环碰撞到一起发出的声音,叫温容瞬时明白,自己竟是叫不知何人将双手锁着,跟箱身贴合在了一起,除非他能挣脱手上的锁链,否则断然无法逃脱。
将他送来的轿子不是温府自家的,而是听由了宫中差遣,专门将他从自己的家府中接去京营之中的武场,最后再将他送回。温容登入轿中,并无防备,示意先前帮他掀开轿帘的太监将垂帘重新合上,可以走了。
温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人扒掉了一层,只剩内里一套亵衣,而他这上下两件衣裳穿得也并不熨帖整齐,尤其下身上那件面料绵密的亵裤,居然已是叫人在他昏睡的过程当中扒落下去,径直滑到了两边的足腕之间,双足皆被裤料束缚,并不能移动得长远。
建帝也不知道为了什么,竟然主动要求秦宽再将温容带上,然而温容兴致缺缺,对兵家之事没甚兴趣,更没有出面说话的份儿,好不容易熬到傍晚云霞顺着京郊的山峦攀爬上天边低空,便准备打道回府。
木箱显然是被人严加看管的,而看管人甚至就在他的不远处——一等温容转动手腕、试探自己的处境,以至手上那镣铐发出清脆声响,便有人很快驾马来到了他的身边,隔着木箱,用一根类似马鞭手把的东西对着木箱敲击数下:“乱动什么!都老实些!”
那巨大的声响将温容霎地惊得心脏乱跳,怦如春雷,将面侧尽量贴在箱中靠近对方的一面,抬高了声音道:“这位大哥我们这是要去哪儿?是不是有什么事搞错了?我怎么就被锁在了箱子里,该不是有什么误会”
温容再次获得意识之后,竟然分辨不出自己身在何处,此时又是何时,只见周边的空间黑暗狭小,像是被人安置在了一处封装好的木箱当中,箱身狭长,总共也只能容纳一人存身。
温容尚不待做些什么,便倏见轿门口的太监眼中陡泛寒光,眼疾手快地在温容开口前窜跳上轿,手上攥着的布帕迅疾地捂住温容口鼻,上边不知沾染了什么东西,叫温容反应不及,起初还猛地眨动眼睫,几息过后,目光便茫然起来,最终沉沉地合上,身子绵软无力,好像团软滩的烛油斜倒下去,叫那太监轻松握住,低着女人似的声音朝外边使唤道:“走!——”
那男人话音刚落,便听之前一直隐忍哭叫的女声陡地放大,变成哭号,最终被在那孙氏旁边的人厉声喝道:“好了!叫够了没有?有这功夫,不如将嗓子和叫唤都好好留着,等到待会儿伺候军爷的时候再一展身手都好好叫爷们爽一爽,倒说不定一高兴了,还要多赏你们一根阳鞭吃,对你们温柔些,岂
手握住小巧美人那总是灵巧活泼得不住乱动、谁也抓不住的身子,捏着他的下巴,低声说:“是么?那我好好尝尝。”
另一件事,则是他现在身处的这个木箱并不是静止不动的:随着箱身的轻微绕圈摇晃,温容渐渐意识到这箱子正被人装在什么能运载东西的器具上不断运行着,仔细侧耳凝听,更能隐约听见远处几乎要消匿在微风当中的马蹄声。
温容和秦宽在轿中一顿狎昵,回到府中,得知温廷已经睡下,于是悄悄溜回房去,第二天照常度过,又过一日,异邦来访的使臣开始进宫面会,叫南国盛情款待,连着两天晚上在宫中继续设宴,互相友好比试,赠送些珍奇玩意儿,于白日带领众使者前往京营观摩五军练兵诸事,又叫上好些世家朝臣子弟跟着一同前往助兴——
对方的身子正半探进轿内,却没退出去的意思,只以某种奇怪而冰冷的眼神看他,叫温容被那目光触到的皮肤皆像叫什么毒虫冷不丁地蛰咬一下,下意识觉得不妙,将一只手从旁边的小窗中伸探出去。
而他的双足却没有被任何东西束缚柱——当温容试探性地转动脚踝,并用自由的足尖在四周轻轻点探时,他才骤然又发现了另外几件事实:
温容说到尾声,又被那箱外的男子不耐烦地冲着箱子猛鞭几记,随即冷笑道:“什么误会?这可是大爷好心警醒于你,哼哼——像你这种到了这般地步还在狡辩的人,我往常可见得多了,劝你少做挣扎,不如直接乖乖顺从、享受来得爽快,也别以为爷爷们不知道你们的底细——
“但凡能被人送来这处的,必然都不是什么良家处子,嗯大多都是些不知检点、同人合奸的娼妇罢了。让我看看,就读一条:孙氏,丁酉年六月,和自己同街的奸夫于家中偷情,被半途工中回家取物的丈夫孙平撞见,竟叫你伙同奸夫将其生生打死,推灌入井,当时正值烈日炎炎,尸体不足六日,便被泡化浸烂,化成肉汁,你们旁边的街坊邻里悄悄告发,说你家中有腐臭泔味,臭不可闻孙氏,这上边说的是不是你,嗯?你胆子倒是很大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