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可教的表情:比大食还西!
这下卞文栋认定对方就是个牛皮吹上天的,也懒得和他说话了,直接拍拍屁股走人。
卞文栋富家子弟出身,虽然是打着做买卖的主意,身上其实也不缺那几个钱,到了杭州这个人间天堂,便准备好好游玩闲逛一番,谁知在茶楼书肆里流连几天,他才发现无知的那个人竟然是自己?!
什么欧罗巴,什么意大里亚,什么亚墨利加洲,什么泰西,红夷,和兰,佛郎机,这些如同天方夜谭,绕得他晕头转向,卞文栋差点以为自己来到了异国!
杭州城果然繁华,除了和自己一样黑发黄肤的同胞之外,竟然还有不少高鼻深目,金发碧眼的异族,就跟传说中的色目人一样,卞文栋不是没在书上看过前元时四方异族汇聚的情景,可是亲眼见到的时候,他依旧受到了不少冲击。
听说这些人不叫色目人,而是来自一个叫欧罗巴的地方,当地人称其为泰西人,他们是从大食辗转过来的,也有个别走的是海路,不过海路路途太远,风浪也太大,经常会中途翻船。
听说泰西那边诸国林立,大明一国的疆域就与欧罗巴一整块大陆相仿。
又听说欧罗巴那边有两个很强大的国家,他们的水师非常厉害,经常出海航行,因为原本很穷,不得不从各地抢掠黄金财宝回去,这才使得国家渐渐富裕起来……
啧啧,这等强盗行径,简直有违圣人教诲,难怪如同未开化的蛮夷,与我□□上国如何能比!
不管卞文栋如何在内心吐槽,这一切所见所闻令他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像所有刚刚从北方南下的人一样,他从嘲笑质疑,不屑一顾,到渐渐动摇,怀疑自己,再到亲眼所见,震惊无比,内心松动,最后半信半疑。
与别人有所不同的是,卞文栋的胸襟更加宽大,眼界也更加开阔,所以更容易接受这些“荒诞不羁”的新事物。
到了杭州之后,卞文栋本来想走陆路到宁波,但有人跟他说,现在在杭州可以从海上走,坐船到宁波,这样会更快,现在官府和民间都开辟了这样的航道,路费比坐马车还更便宜些。
许多北方人从未尝试过海路,一看到辽阔的大海就腿软,担心风浪,担心翻船,担心有去无回,卞文栋却兴致勃勃地找到了当地专门做海运营生的商船,虽然吐了一路,直到下船腿还是软的,但也见识到了别人口中广袤辽阔的大海。
驱逐倭寇,开放海禁,到底是对还是错?
自从弘治四年,就这个问题,朝野上下就已经争论不休,有的人甚至骂汪直是权jian,骂唐泛是宦官的靠山,更有人感叹商人本是贱业,如果人人见到开放海禁有利可图,连农夫都放弃耕地转而去经商,那天下可要大乱了!
但日久天长,这样的声音却越来越小,因为放开海禁对朝廷带来的好处是很明显的,别的不说,每年流水一样进入国库的银两,那都是实打实的,不是许多人的口舌诋毁就可以抹杀掉的功劳。
卞文栋只是一个小小的秀才,他不知道在这些事情背后,到底蕴含着多深的含义,更不知道唐泛究竟在其中起了多大的作用,但他所能看到的,是江南有别于北方的开放包容,富庶繁华。
听说宁波城内的生意人不少,百姓也因此得了不少实惠,卞文栋很难为此描绘得更加具体,但就他看来,宁波城的繁华,的确快要跟京城不相上下了,而在十年前,这里也不过是江南稍微繁华一点的城市罢了,甚至没法与杭州相比。
前来接他的好友表兄叫高畅,对方听了卞文栋的感想,很是讶异地笑道:“良才兄适应得可真好,就我所知,有不少北方人来到这里,一时半会都觉得很难接受呢,我还见过一个老夫子,大声感叹大明都快让夷人给占了,跑到官府去要求官府驱逐夷人呢!”
卞文栋不以为然:“若夷狄入中华,肯受中华教化,为何又不能包容接受?想当年大唐盛世,长安城可遍地都是胡人,难道如今咱们反倒比不上古人么,这未免也太可笑了!”
高畅笑道:“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想的,听说广州那边见了宁波的境况,眼红得很,也给朝廷上疏,想将市舶司的规模扩大,专做南洋那边的勘合贸易了,省得南洋诸国都跑咱们宁波来了!”
卞文栋见他语调轻缓文雅,衣着整洁舒适,日子想来是过得很不错的,难怪都在这里落地生根,娶妻生子,没有再回北方了。
“我初来乍到,有许多事情不懂,还得向心悦兄你讨教才是!”
高畅笑道:“你是正雅的至交好友,那也就如我表弟一般,不必如此客气,有什么我能帮的上忙的,尽管开口!”
卞文栋:“敢问心悦兄,在这宁波城内,要做什么营生才好?”
二人正从港口往城中最繁华处走,高畅要带他去吃饭,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步伐也不快。
高畅就道:“这你可就问对人了,照我说,宁波处处皆是……咦?”
他的话没说完就停住了,卞文栋等了半天没等到他的下半句,只好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