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冻得直哆嗦,她的身体经过了前几天的忽冷忽热之后忽然稳定了下来,但整个人还是非常虚弱,像是长久缠绵病榻之人,受不得过冷过热,裴澈便让她在门口等着,他自己过去。
宋云萱抱着刀坐在一颗巨石边上。
洞顶边缘的坑洞里置了一盏小灯,淡淡的灯火照亮了半面地宫。
洞顶下方的中央是一只巨大的铁笼,笼子里隐隐有粗大的铁链划过地面时发出的钝音,笼子周围满是食物的腐臭味。
笼中坐了一人,正背对着他低头沉睡,那人身材魁梧,肤色黝黑,宽大的后背上裹着一件破烂的兽皮。
裴澈握着手中的白玉匣快步走进去,脚步声在整座地宫中回荡。
“厉大哥。”裴澈唤道,一如既往淡漠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铁笼中的人似乎被那一声震醒了,他缓缓从笼中转过身来,粗壮笨重的身体上布满了扭曲的伤痕,那些伤痕不是别人强加上去的,而是他自己为了遏制痛楚抓伤的。
他的手脚全部用手铐脚镣捆绑在笼子上。
厉鹘生从笼子里转身看他,晦暗Yin狠的眼忽的爆发出一丝光,那如巨兽般的男子冷峻而Yin郁的脸上动容地露出一点温情的笑:“是......小澈么?”
他的声音因常年没有和人讲话而变得沙哑无比。
裴澈点点头,他跨过石沟,走到笼子边,将白玉匣递给他:“厉大哥,我把孔雀墨带来了。”
厉鹘生周身一震,粗大的手指从笼中伸出将那只小匣子接了过去。
良久,那常年被疾病折磨的男人用异常嘶哑的声音道:“二十年了,二十年了,我终于等到了。”手将白玉匣死死攥在掌心中,粗大的关节发出嘎啦嘎啦的声音。
“对不起。”裴澈黯然道。
这些年为了找孔雀墨他费尽心血,现在还剩下第三颗,只是这会不会又要等上下一个二十年?
“厉大哥,我花了太长的时间了,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厉鹘生摇摇头,带着沉重铁链的手缓缓抓住笼子的铁杆,他起身挪近了几步,叹息道:“小澈,大哥从来没有怪过你,你现在不是把孔雀墨带来了么?”
裴澈看着他满身的伤,淡漠俊美的脸竟露出从未有过的内疚与自责,他像当年那个需要人保护的六岁小男孩一般在他面前无措地低着头:“大哥,当年要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受孔雀蛊,也不必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宫中待上二十年,我......”
肩膀被一只粗大的手轻轻拍了拍,他抬起头来,只见厉鹘生还是和当年一样,朝他投来和蔼关切的目光。
“阿澈,我说过了,从我当年把你从尸堆里挖出了那一刻开始,你就是我的家人,家人之间说这些见外的话做什么。”
裴澈默然半晌,点点头:“大哥,你把孔雀墨服下吧,第二颗应该可以先压制住蛊毒。”
厉鹘生点点头打开白玉匣,闭上眼睛将孔雀墨一吞而下。
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半晌后,厉鹘生开始摸着胸口压抑地低咳,脸上开始冒起一根根骇然的青筋。
裴澈站在笼子外看他脸色不对,喝道:“大哥,你怎么样?大哥!”
厉鹘生朝他挥挥手,一阵剧咳之后他胸口的起伏开始平静下来,脸上的青筋也消失了,如暮霭般死气沉沉的脸色缓缓多了一丝血色。
须臾,他仰头靠在铁笼边,长长地舒了口气,望着洞顶一缕幽光,笑道:“哈哈哈哈,二十年了,好久没这么舒坦过了。”
裴澈如释重负。
厉鹘生侧过脸看他,乱发下的双眼熠熠生辉,隐隐划过一丝异样的星芒。
“阿澈,这些年我就像你的累赘一样吧。”
裴澈肃然道:“大哥,不要这么说。”
厉鹘生笑了:“胡不胡说我心里清楚,这些年我像个废人一样待在这地宫之中,看不到外面的天、外面的大地,每天活着就像一个疯子,我以为我会疯,真的。可是一想到你在外面为了我拼命,我就想再痛苦也要活着。”
裴澈听着他这些话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人啊,有时候很脆弱,一点点波折就能一蹶不振,有时候却又很坚强,只要有一点希望,就会死死抓住,决不放弃,”厉鹘生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他听,“我的希望就是孔雀墨,只要有孔雀墨,我就可以走出这座地宫,自由了。”
裴澈垂立在身侧手攥紧,他向他哑声承诺:“厉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找到第三颗孔雀墨的下落。”
厉鹘生仰天长笑几声,忽然回过头来看他,Yin郁的脸隐藏在幽暗的光影之中,瞳孔一缩露出令人遍体生寒的异样目光:“小澈,第三颗孔雀墨其实早就已经出现了。”
裴澈一惊,问:“在哪里?我去给你找来!”
厉鹘生没说话,只是慢慢从铁笼中站起身,魁梧的身体像一座小山。
他迈着巨大的步伐走到笼子边,低声道:“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