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浩心性单纯,虽不说是胸无大志,却也不会借着这样的机会来谋求升迁。只怕……是与我一般,对朝政厌恶、对至尊畏惧了。
姨夫皱眉道:“卢兄之前知道么?”
卢瀚道:“并不知道。阿宝自小与我亲近,有什么话都会对我说,但此次……我竟是一点口风都未曾听他露出。”
“调往何处?”我问。
“金山都督府。”
“何职?”
“长史。”
“如此,岂不是该小卢摆烧尾宴了?”我笑,“右翊卫亲勋校尉不过是正六品下,金川都督府长史却是正五品上,这是升官了,好事。比某还要高一阶。”
卢瀚苦笑着摇头,“表兄才是说笑了,亲勋校尉虽只是六品,却是天子近臣,如何不必边将强?何况阿宝自小在家里就受宠,什么苦都没吃过,骤然远调……”
“洋之这话,该是说某皮糙rou厚吧?”
“阿徵,洋之绝不是这意思。”姨夫轻斥。
我连忙摆手,“玩笑而已,不必当真。徵不过是想说,这苦头其实也不算什么,忍一忍便过去了。何况凭借崔家与卢家,不出几月,将他再调回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实在不必多虑。”
“表兄不知道,阿宝性子倔,既然他不说,便是不想要家里人插手,若是家里使了手段将他调回来,只怕他会闹起来。”卢瀚一双浓眉皱得很深。
“这也好办,有战功,也是能调回来的。西疆虽无大战,但周边部落却时常来寻衅滋事,小打小闹是常有的。”我示意他们二人安心,“洋之的意思我明白,怎么说我也是个做兄长的,何况阿浩与我也算投缘,虽说他官阶比我高些,长史也算不得是正经武将,但真的有了战事,我定会看护好他的。”
卢瀚闻言,不顾仪态地大喜,连连向我行礼,“如此,瀚替阿宝谢过表兄!”
姨夫也忍不住感慨,“阿徵……果然是成家之后便懂事多了。”
算起来都是亲眷,只是我不如卢浩亲,又是双亲俱亡家室寒微的,我第一次跟着师父出征之时,却也没谁问过我半句的。
心底冷笑,但我还要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既然说到家室,徵也有一事要恳请姨夫和表弟帮忙。徵这一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只余下一门妇孺在长安,又无母家照拂……”
“这你尽管放心,怎么说谢家也是高门大户,谁敢不敬?何况你的妻室,做姨夫的,自然是要看故的。”姨夫正色道。
“多谢姨夫。”我看着他们此来的正事大约也说完了,便将各人的酒杯斟满,举杯道:“顾着说话,菜都要凉了。来来来,边饮边说。”
果然他二人也没什么事要交代了,俱举杯道:“倒是借着阿徵自己的酒来践行了。那便……借这一杯,祝愿阿徵与阿宝一路平安吧!”
第78章 蒲桃酒(上)
不知不觉地, 在金山都督府也待过了三年。
虽说金山去长安甚远,离朝局更远,但毕竟我与卢浩都不是简单的平民子弟, 故而长安的消息还总是分毫不差地传过来, 倒与身在长安并无什么差别,唯一少的, 大约就是亲眼所见而已。
比如我知道的,神熙七年四月, 凌波又诞下一子;次年二月, 先帝将回乡守孝的韩谨召回朝中, 另给封了左谏议大夫1;六月,韩谨又与陇西李氏议亲,拟定一年后娶李家庶四女为继妻;九月, 李信娶河东裴氏嫡女。而在这三年里,卢瀚也一心帮助崔家与卢家争权夺利,成了仅次于姨夫与卢湛之外的第三掌权人。卢瀚投身崔卢两家的阵营后,立储之事又被重新提起, 与谢家旧部和先帝近臣闹得不可开交。
最令我惊奇的,是从前丝毫不懂领兵作战的楚煊在军中,竟时时能传出捷报来。
每听到一回, 我都不得不感叹一回——幸而我已远离长安了,否则这些事,真是会让我烦死。
西疆虽然算得安定,但偶然也有突厥、葛逻禄、突骑施等游牧民族前来sao扰犯边, 小战倒是也大了不少。金山都督府的都督本是前朝张贵妃的侄子,靠着家族荫蔽才坐上这个位置,提拔了许多狐朋狗友当手下,素日吃喝玩乐无所不Jing,打起仗来一窍不通,全交由我与卢浩说了算。故而在西疆待着的这三年,过得倒是前所未有地顺心舒畅。
说来与卢浩相处倒是比别人舒坦许多。卢浩此人,从才学与品行来说,倒是一眼能看出出身大家,可又实在是心思纯真,说话做事十分率直,金山都督府的一群人实在无能不假,他却时常当面拆穿,惹得上峰不快。只是我暗想前些年的时候,我大约也是这个模样,也难为他如今还能保留一份赤子之心,便也主动帮着他应付一些。也是因此,卢浩便对我十分亲近,看起来像是前几年在长安之时对待卢瀚那样。
只是我们终究是不会在西疆一直待下去的。
神熙九年,葛逻禄犯边,我与卢浩领兵抵御,大胜葛逻禄,擒获十数名大将。先帝下令,特命我与卢浩押解俘虏回长安。
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