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用手轻抚那墓碑上的照片。照片上的乔哲展露着内敛而自信的笑容,往事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日。
她跪在地上,摆上他爱吃的菜。然后不停地跟他说话。
她说着丁小八和李肌rou的婚礼,说着阿昌与小柔的宝宝,说着齐盛这个学渣居然去美国念书了。说着,说着,她却又流下了眼泪。
“乔哲,你为什么不说话?我好想再听一次你喊我的名字。”她将头枕在坚硬的墓碑上,耳朵紧贴着无言的石碑,那里穿来一片刺骨的冰凉,令她打了一个寒颤。
“乔哲!乔哲,你说话呀!”她捶打着石碑,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
“你永远都不会和我说话了吗?”热泪顺着她的脸颊滴下,落到石碑上,那下面躺着一只黑色的骨灰匣。他们在爆炸后的废墟里找到了几片不成样子的残肢,通过与他母亲DNA的比对确认了是乔哲。他们没有找到小泥巴,那里什么都没有剩下。
叶兰想起葬礼那天她见到了乔哲的父亲。乔哲的生母沈香芹本不准许他参加葬礼,在他的苦苦哀求之下才网开一面。
起初叶兰心怀畏惧,在乔敬康的面前甚至连头都不敢抬,毕竟他在香港乃是叱咤风云一般的人物,她忘不了乔哲提到他父亲时眼底露出的恐惧。可乔敬康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进来,他看上去是那样苍老、那样干瘪,他的眼珠黯淡混浊,脸上充满了哀伤与愧疚。他的两个儿子一死一废,乔哲是他唯一的希望,如今这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他的样子看上去糟透了。
叶兰却对他同情不起来。要不是他逼乔哲,乔哲就不会想要远走高飞,就不会去那个该死的仓库搬东西,也不会遇到那场该死的火灾!
如果当初乔敬康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他还会不会把乔哲逼入绝境?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叶兰摸着乔哲的照片,好想要再一次拥抱他、吻他的脸,却只能抱着彻骨冰冷的石碑哭得肝肠寸断……
叶兰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走到这里。
灰白的碎石路上,蜿蜒的铁轨一直延伸至远方湛蓝的天际。
随着“叮叮叮”的铃声,护栏被徐徐放下。
一辆绿皮的老式火车冒着白烟,正发出铿锵的声音朝着她呼啸而来。她看着巨大的火车头渐渐靠近,伴随着那势不可挡的力量。微风拂过她的鬓发,令她想起了乔哲的轻抚。耳边呼呼的风声,令她想起了他的话语。
“带我走吧。”她对着风声回应。她紧靠在护栏边上,盯着铁轨,那里像是有一种磁铁,吸引着她的身体。
只需要轻轻一跨,所有的痛苦都结束了。她就能和乔哲重聚!
多么诱人的一个念头啊!叶兰几乎想要俯下身子从护栏下钻过去。
就在她即将跨出的那一刹那,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嗡嗡声,一个黑色的虫子从她眼前一晃而过,振动翅膀轻轻落在护栏上。
叶兰的身子一僵,她愣愣地注视着这个虫子,黑色发亮的躯壳,金属翅膀。
那是乔哲的昆虫摄像机!
眼前的影像不停晃动,将她带回了与乔哲重逢的那个校庆早晨……
火车如风一般从她面前飞驰而过,卷起的狂风吹乱了她的发。她突然清醒过来。
那只黑虫扑腾几下,又飞了起来。
叶兰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它。
它飞呀飞,翩翩飞至铁轨的另一头。
它在空中打了一个旋,落在一个戴着鸭舌帽,身穿运动服的男人肩上。
叶兰止住呼吸。
那男人扯下鸭舌帽,露出一张令她魂牵梦萦的脸。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乔哲哭着对她微笑。
叶兰泪奔着跨过铁轨,扑进了他的怀里。
乔哲双唇紧抿,有力的双臂紧紧抱住她,双手揉进了她的秀发之中,长长久久不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