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容貌,失去了双腿,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孩子。
失去了一切。
害他成今日的人,也必定也要尝一尝,他所尝过的苦果。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辛临华都已成了那副模样,却还有人追随于他,打着清除暴君还政辛氏的名号,竟然一路攻入了皇城明都,此刻逼到了他眼前来。
可是,那又如何?
“我有什么可恨你?”
阶下的人听到这句话,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样,脸上笑容狰狞的难以直视,手中长剑明晃晃对准了他,恨不得一下就将他戳个对穿。
“我怎么不能恨你!当初先皇驾崩本说要传位于我,最后还不是传给了我那位大皇兄!后来好不容易我那位大皇兄死了,皇后居然想让那个傻双子登位,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谁知我杀了那双子扶持辛元平上位,辛元平这个蠢货竟然也忤逆我!我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皇位,没有人能自我手中夺走!就连你——就连你也会死在我手上,成为我的踏脚石!”
“哦?踏脚石?”
御座上的人看着他疯癫的模样,仅仅是稍稍抬了抬眉毛冷笑道。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我知道你如此镇定,倚仗的到底是什么——只可惜啊之素,你有生之年,怕是等不到了。”
阶下之人定定看了他一眼,蓦地大笑出声转过身来,萃了毒的目光转过去,蓦地沉声喝道。
“来人,把他给我带上来!”
话音刚落,跟随在他身后的两个人,便自殿门口拖进一个人影,带着散不去的浓郁血腥味,骤然扔到了台阶上,御座之人的面前。
而顾之素在见到他的一瞬,霎时整个人变了神色,吃力的自座上坠了下来,手臂支撑着爬了过去,即使眼前的旒冕歪了下来,也毫不在意的伸出手来,拨开那人披散在脸颊,鲜血凝住了的乌发,瞳孔骤然收缩起来,喃喃唤道:“……长安?”
“你倚仗的,不就是天下兵马大元帅,英王辛元安么?!”
耳边是辛临华的笑声,他却仿佛没听见一般,手指颤抖的抚上那人侧脸,低声唤道:“长安!”
不知是那人的笑声,还是他的低唤,惊动了重伤昏迷的人,浴血的男人睁开双眼,目光定在近在咫尺的那张面容上,缓缓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曜容……”
顾之素见他醒转,忙匍匐着挪到他身边,支撑着他坐起来,低头检查着他身上的伤,眼眶骤然红了,忍不住沉声吼道:“不是不让你回明都了么!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明都里,还有你……”看着他着急,那人唇角弯了弯,即使身在如此险境,眉目没有戾气,只余下淡淡柔和,一边咳嗽一边低声道,“我想带你走……可你不愿意听我的话,我只好……留下来陪你。”
辛临华冷冷的看着他们两人,唇角的讥嘲之色更浓几分,长剑横在了那人的脖颈上,斜着眼睛一字一顿道:“辛元安当初助你登上皇位,可当真是对你掏心掏肺,不知我拿他的性命要挟你,你会不会写下禅位诏书?”
说到此处,他还不由顿了一下,眼底闪过恶毒神色,看向他只有一半的腿,和那张可怖如罗刹的面容:“也不知道你现下这副尊荣,是怎么能勾引的了这位,怪物般的英王殿下的?”
顾之素闻言却没有答话,而是闷着头将那人拖了几步,完全拉上了台阶之后,蓦地回手一拍御座,只听哐当一声重物落下,巨大的铁笼将御座和他们两人扣住,立时将御座外的人隔离开来。
“辛临华,你以为将长安抓住,我就奈何不了你了么?”
“你——”
辛临华怎么也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招,没想到近在咫尺的御座这也能飞了,顿时气得脸色通红发紫,手中长剑立刻穿过了牢笼缝隙,想要刺到里面坐在地上的顾之素,谁知就在这时那本瘫倒在地上,身受重伤气息微弱的人,却乍然挣扎着翻过身来,代替他受了这一剑。
耳边听到刀剑入肉的声音,顾之素的眼光骤然变了,手指不自觉扣住他的肩膀,薄唇嘶哑着几乎发不出声。
“……长……”
高大的身影将他全然笼罩在怀里,染血的手指划过他脸颊,即使声音已经低的听不清楚,温柔的目光却仍未改变,薄唇仍然带着笑容,只是眼底的光芒一点一点,暗了下去:“……今年不能……陪你……看……梨花了……”
顾之素眼睁睁看着他倒下去,一时间只觉心头酸痛,手指痉挛扣紧了他的肩膀,咬牙将他牢牢抱在怀中,回手再度在御座上一拍,目光狰狞起来直视着辛临华,耳边听着那轰隆隆的响声,一字一顿的说道。
“既然长安死了,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殿下,不好了!”就在这声音停顿的片刻之后,站在最后的几个侍卫察觉不对,忙用力的拽了拽门环,却发现门环不知何时完全锁死,怎么撞都再也撞不开了,不由大惊失色的回转禀报辛临华,“外面全用钢板挡住,我们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