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奥汀的面孔时,他还以为是幻觉。为何奥汀的脸像极了朱丽叶?他摆摆头,让自己清醒,皮靴的微厚跟部,一步一步,像是匝在红木地板上。
窗棂渗透进阳光,而他只觉得凉,一丝一丝入了心里,仿佛松散的枝桠。
朱丽叶十三岁时便美若天仙,自己暗恋她已久,却与自己的仇敌奥汀极为相像,真是让他伤透了脑筋。莫非奥汀是女扮男装的朱丽叶?他挥一挥手,管家在他身后鞠身,“您有何吩咐?”“去查清奥汀的身份。”“是。”
当他握住那张羊皮纸时,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皮纸上的意大利文字如藤蔓无尽伸延,朱丽叶与奥汀的头像仿佛可以重叠在一起变成一人。
他压低了声音。
“奥汀当真便是朱丽叶本人?”
“是的。”
沉默。
“好了,你出去吧。”
背对门的他早已泪流满面,这份爱,这份深藏心底的爱,是否已无法再次前行?朱丽叶居然便是自己的仇人,若是这样……
……若是这样,自己岂不是爱上了一个男子?
他内心抽搐着,毫不犹豫地拨开窗子,一跃跳下了阁楼……
恍悟中,他忽然觉得这世界就枉若尘埃,渺小极矣。眼缝中阳光渗进罅隙,他不情愿地清醒,眼前却是另一片天地。
这分明是印象中东方的世界,绿树荫榆,碧草浅滩,阳光缠绵缱绻。
东方……难道自己竟穿越时空与空间,来到了古代中国?!
他立在水边,入眼的自己让他既惊亦喜。素衣长袖,衣摆垂地,他向上看,看到自己的脸,白如羊脂,眸如星粲,美如无物。这张面孔,他既熟悉,又陌生。自己明明是欧洲的面孔,却形似于这一张东方容颜,他不由惊叹。
他别扭地抖抖衣袖,开口呻yin一声,自己的声音倒是没变,他泄气。“……太好了。”——只是,自己说的竟是有些绕口的汉语,而且奇迹般的,自己居然听得懂。
与此同时,他发现身畔不远处的葳蕤草丛边,两个男子正yin风花颂雪月,好不惬意。左边的男子眉眼温柔,面容白皙,长睫如苁蓉般垂下浓浓Yin影,可右侧的人——
他躲在一旁,一时呆滞,朱,朱丽叶?摇摇头,不,这不可能……为什么这时光错乱了来到东方,她还是一身男装?他自嘲地笑。
双腿有些发麻,他走动几下,衣摆过长了,走几下就会绊倒。
“兄台小心。”
他仰头,便看到男子那张美丽的脸早已抬起,一双桃花眼注视他许久。他看失了神,一不小心又绊了一下。
这回他清楚地看到,那红唇轻启,从中吞吐出美妙的东方语言。“这位兄台——怎么还是不小心?”
他丢弃了手中的书本,几步冲上前,扶助了他的肩,说笑道:“怎么,这位兄台看到我连走路走不会走了么?”
他暗自扪心,可不是,遇见你那万般美丽的容颜,怎是叫我看清道路?
他一笑,顺口说道:“哪有的事,就是这长衫的衣摆长了,便是绊了我。”
男子顿时眉开眼笑,“是么,可是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走路会被衣摆绊倒的。”
脸胡乱地红了,他想解释,却霎时语塞。
这时那扮男装的女子走上前来,拽了拽男子的衣袖,轻声道:“怎么了,这位兄台可是伤着了?聊这么久,竟是把我给冷落了。”
那男子陪笑道:“哪有,英台,我只是和这位公子谈得来,便多说了点话,怎敢把你冷落?”
女子笑了笑,乜斜眼睛望了望他,粗声道,“啊,是么。真是不好意思。”
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朱丽叶”,他恍然有些激动,口中吞吐着。“没,没事……”
男子眯起桃花眼,爽朗地笑了一下,道:“相逢便是缘分,不如公子你我二人便做了朋友吧。我自姓梁,名山伯,字灏佑。不知兄台贵姓?”
“我?我……罗……我姓罗……叫罗密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