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棋按着通红的鼻头,努力忽视那股难堪的酸意,他用力的捏了捏鼻翼,掩饰性的阖了眼。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太入戏了终归不是一件好事。戏里戏外是两种人生,他分的清楚,但楚棋觉得,顾阊溪身上,有自己的影子。不过他终归不是顾阊溪。不是那个被逼入绝境,卑微死去的年轻丞相。
也许不该接这部戏的。楚棋想。他蜷在沙发的一角,像只警惕的的野猫,难得收拢了爪子,也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如果我承你悲苦,能否换你半生长安。’这个念头冒出来时楚棋都不觉得诧异,理所应当一般。想想又觉得可笑,一个故事里的人物,一个自己塑造的角色,居然影响他到这种地步。
楚棋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思绪太过混乱,以至于身体僵硬都没能撼动他半分,但他是被冻醒的。寒气冷的能钻透皮rou,直扎进骨头里。楚棋下意识的挣扎起来,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控制身体,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尾甩在冰面上的鱼,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
过了许久终于积攒了一点力气,意识也渐渐清晰,耳边一片躁杂,隐约是女人的尖叫和哭喊,含着欣喜的意味。楚棋费力的掀开眼皮,眼前光影驳杂,群魔乱舞。
他感觉有人捏住了他的手腕,那人指尖温热,让他有种灼伤的感觉。随后他听见一个变了调的“无碍”和女人略显尖锐的,又饱含欣喜的“谢谢”
就像是个噩梦。
第二天楚棋醒来时还浑浑噩噩的,直到他在丫鬟的伺候下吃了早饭,有躺回床上才惊觉不对。
穿了吗,楚棋一辈子都没有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若果不是演过一部穿越剧,他大概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有这种神奇事物的存在。
楚棋不觉得抗拒,事实上,很少有东西能引起他的兴趣,他唯一的,让他觉得惊讶又无法自控的情绪,全部都给了一个不存在的人,一个,他演绎出来的角色。
楚棋有些颓丧的躺着,虽然他的这幅身体也不允许他做一些下床走动的活动,但他还是觉得Jing神颓靡。古代的话娱乐消遣并不多,像他这种病秧子除了发呆也没什么事可做,换做以前可能觉得无所谓,但现在莫名就觉得烦躁。
侍女小心轻柔的敲门,声音婉转又畏惧:“少爷,苏先生来了。”
楚棋望着帷幔发了会儿呆,后知后觉:“进来吧。”
苏颐并不像个医生,眉宇间的书卷气显得像个书呆。偏偏为人狡猾的如同混迹官场的老狐狸。
楚棋没有起身,没有说话,专注的盯着靛青色的帷幔。苏颐给他号了号脉,伸手去拨楚棋的嘴唇。楚棋激灵了一下侧头躲开,厌恶的皱起眉头。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快。苏颐飞快的勾了嘴角。冰冷僵硬,像是抽搐了一下。苏颐不紧不慢的开口,语气随意:“三少爷可不可以张开嘴方便我了解病情?”
楚棋把脑袋转过来,一眨不眨的盯着苏颐,十分乖巧的张开嘴。
苏颐捏着楚棋的下巴,上下看了看,又伸进一根手指,压着楚棋的舌头,楚棋一口咬住,片刻挣扎起来,手忙脚乱的推开苏颐,捏着喉咙不听的干呕。他狠狠的瞪着苏颐,语气冷冽:“苏先生在做什么,我不认为你需要这样做。”
苏颐眯了眯眼,:“毕竟我也想快点医好三少爷,自然不能有纰漏。三少爷能体谅的吧。”
“出去。”苏颐没有动,他盯着楚棋看了一会儿,慢吞吞的起身,还替楚棋细心的掖了一下被角。
“出去!”楚棋怒气冲冲的,像只被侵犯了领地的小狼,张牙舞爪,实际毫无威胁。
苏颐走了不久,楚棋脱力的躺下,一开始还只是猜测,到见过那个人之后,楚棋觉得自己已经能确定了。苏颐。那个毒蛇一样的男人,就刚才,楚棋恍惚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在剧组拍戏的日子。
他没想过会有这种事,穿书什么的,还真不适合他。
“阿柳。”
“俾子在。”女孩轻轻软软的声音应道。
“给我拿面铜镜。”
“是。”
楚棋接过铜镜,镜子里稚气十足的脸,Jing致,病气,眉目疏离。像一尊冷冷得玉人。
这是十二岁的顾阊溪,稚嫩,空白,还没走过那些黑暗,天真又愚蠢。
“阿柳,离我十四岁,还有多久。”
阿柳不解的抬头:“还有一年又七个月呢。”
“是吗。”还有那么久啊……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