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木已有些裂痕,淡淡的棕色,在月色中显得异样的黑雾。
而树下的人儿,一头如瀑布一般修长黑亮的长发,竟在浓浓的黑雾中格外清晰。
少年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单薄的身子在清冷的月下衬出的脸颊过于白皙,显出一些病态的美。
树上闪过一道黑影,停在树前。
月色朦胧,看的不清不楚。
只是,看见黑影弯起了承载太多的嘴角,沧桑的不象话。
"简末.我们出来了。"妖冶的声音透出一波又一波的疲惫。
"你,开心吗。"男子望着简末,语气放的格外温柔。
"简末,你开心吗。"一抹腥甜从口中溢出,黑红色协调的不象话。
树下人儿的眼眸并未睁开,甚至更多了几分憔悴。
男子狭长的丹凤眼,布满了血丝。
望着,如水的月。无言。
突然,附近的空气变的扭曲起来。黑雾好像硬生生的扯开一个口子,简末纤细的手指微微一震,透过长的过分浓密的睫毛,瞥到简末干净琥珀色的眸子微微张开,微凉的手心变得shi润起来。
男子回头转过身,睁大双眼透着满脸的不相信,和慢慢的快溢出的喜悦。
“简末。”
——你醒来了?!
——你还好吗?!
千言万语哽在喉咙,声带发不出一点声音。
“你是谁。”层次不齐的颤音的唇角划出,简末琥珀色几乎透明的眸子,因为害怕而有些雾气在淡淡的弥漫,蜿蜒成一条曲折的线。
男子带着暖意的手掌揉了揉简末如墨漆黑细长的发,却在听到这句话时突然僵硬。
“我叫秦珏夷。”顿了顿,口中的苦涩,让他皱紧了好看的眉头。
“你爱人的。朋友。”秦珏夷拍了拍衣角的尘土。
起身,眯起墨绿色狭长的眼角,远处连绵的山,像极了简末眸里沆砀的雾气。
“爱人。”简末下意识的把自己蜷缩在一个角落。
下巴搁在膝盖上,眉头微微一皱,似乎对这个字有很大的反感。“我不需要。”简末的声音,无悲无喜,清冷的不像话。
秦珏夷闭上眼,遮住满满的绝望,勾了勾嘴角。
身影一动。把简末拥在怀里。带着不容抗拒的语气道。“睡觉。”
温暖的胸膛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变凉,化成一抹斑斓一片模糊浓重的灰色。
“珏哥哥,长大后末末嫁给你,好不好?”
“笨蛋,男子与男子之间不能相爱更别说在一起了。”扬着眉毛,勾了勾嘴角眼前人儿的俏鼻。
“珏哥哥,终究还是不能在一起对么。”血红的嫁衣惨暗着。两行清泪划过,在一片红中,显得如此可笑。
“珏哥哥,你要的是权利吗?”
“珏哥哥,你不要末末了吗?”
“珏哥哥,如果你真的很想很想,那么末末帮你好不好?”
“珏哥哥。”
“珏哥哥。”
…………
脑海出现简末那张好看的略带悲伤的轮廓分明的脸。大片大片,一个人自言自语的独白。让秦珏夷无言以对。
亲手把他送到别人身边。
亲手让他对自己失望。
告诉自己如果还在他身边,会害了他。
可是看到他安静的躺在床上,因为伤痛在梦里也在安静的流泪的时候,到底还是于心不忍。
明明这是最好的结局,不是么。
到底还是把他带了出来,他却忘了自己。很好,不是么。
可是狠狠的难过从何而来,一滴滚烫,硕大的泪径直落在简末假寐的颈间。
简末张开有着极深的倦意,耳边有着拼凑起来,乱七八糟的声音。
雷电声,下雨声,和一个人满怀绝望的喊声。
还有好多好多让简末心痛到听不下去的声音。
一起在耳边爆炸,汇成大片大片细小而密集的残骸。
谁对谁说:“小傻瓜,以后就由我照顾你好不好?”
谁对谁说:“小白痴,你真是笨到可以。”
但更多的是连绵不绝的心疼。一起传输进简末的神经中枢,一下子,彻底死机。
“我,到底是谁。”薄雾覆盖,看不清表情。
是谁呢。
我真的很不清楚。很疑惑呢。
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