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飕飕的大清早,星期一就没有好天气么?叶昔瞪着床头柜上叫嚣不已的闹钟,心情很恶劣地一巴掌扇了过去,于是可怜的闹钟默默噤了声,叶昔慵懒地翻了个身,揉揉尚未睡醒的眼,拖拖拉拉地下床,触到冰冷的地板时缩了缩脚,正当他踌躇着要不要再赖一会儿床时,门被轻轻敲响了。
叶昔愣愣看着门,半天没有出声,敲门的人似乎很小心似的,过了很久又很轻的敲了几下,叶昔揉了揉自己乱糟糟的发,跳下床穿上拖鞋,面无表情地拉开门,眼前出现的美丽的少妇正欲再敲,却因为叶昔的突然开门而向后退了两步,叶昔冷淡地笑了笑,没有说话,等着少妇发言。少妇顿了一下,眼睛看着叶昔的手指,好像那手指就是叶昔的全部似的,用很微弱的充满恐惧的声音说道
“那、那个……小昔……我和你父亲吃好早餐了……小梵也上学去了……你、你的早餐就在餐厅……我走啦……晚上见…………”匆忙地扯了下笑脸,关门时说的“晚上见”,但是表情却是“如果能再也不见面就好了”。叶昔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这么狼狈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很好笑,自己果然是很碍眼的存在呢。垂下眼帘,转回身去叠好了被子,然后靠在窗边,默默地凝视母亲用仿佛是逃离般的脚步冲进一辆银色宝马,那是父亲的车,瞬间消失在了拐弯处。
嘴角微微向上扬了扬,冰凉的手指抚上眼睛,自己自从出生就是一对碧绿的眼,据说是因为曾祖父是法国人的缘故,但是自己却因此被生父生母极端地厌恶。真奇怪,连原因都不知晓呢。
“叽呀……”
身后的床铺上不知何时凹陷下去了一块,叶昔侧过脸,对着床上的空气说道
“承蒙大驾光临……白无常大人……有什么事儿么?”
两只银色的眼睛漂浮在空气中,一会儿过后,一位身材修长,银眸银发的青年便显身于稀薄的空气。白无常眼光在房间内转了几圈,最后定格在叶昔身上。低沉但不失温和的嗓音缓缓流淌。
“叶昔大人……冥王下令,要您去地府一趟,说是有要事商量。”
叶昔不自觉地嘴角抽搐,要我去一趟地府还有事儿和我商量,这不摆明了要我英年早逝么……白无常似乎察觉到了叶昔的想法,正要开口解释,一片黑布从天而降将白无常的头包了个严严实实。白无常身形一震,正欲抬手掀布,一道黑影继续从天而降将白无常整个人包了个严严实实。叶昔慵懒地靠在窗口欣赏白无常挣脱无效不甘心二次挣脱再无效的纠结过程,以及黑发黑眸的黑无常笑脸洋溢的表情,突然觉得其实自己这见鬼的能力也不错。
“唔咳咳……叶昔大人……咳……请您现在就和我……启程……咳咳!!”
终于从章鱼黑的包围中挤出几个字,叶昔带点怜悯冲着面红耳赤的白无常点点头作为回答。而章鱼黑则悠然自得地继续趴在白无常身上,嘴里还念叨着“空调呀空调自备生物空调大人”之类很诡异的句子。终于,忍无可忍不能再忍,黑无常被暴走的某白用锁魂链捆了起来丢到角落,右手食指在空中挥舞出一个“?”字,空间扭曲出嗡嗡作响的缝隙,沉重木门转动时的呻yin倏忽间变得诡异起来,叶昔的心跳在安静的室内发出沉闷的回声,他凝视着眼前缓缓打开的古旧木门,凉风流涌,门内有一条青石小径,蜿蜒向看不透的遥远黑雾,抬眼扫过白无常微笑的脸庞以及被铁链五花大绑的黑无常,叶昔深吸一口气,抬脚迈进门内,踩到青石路上的一瞬间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踉跄一下便到达了另一个时空。白无常扯着黑无常跟在身后一同穿过,叶昔回过身,门已经消失了,现在是站在青石小径上,延伸向无尽的远方。
“请跟我来。”
无视黑无常扭动的身躯,白无常伸手作了个请的姿势。脚步声清脆,叶昔沿着路一直走,路两边全是混沌的黑暗,唯一的光源是白无常点起的灯笼。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见到了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叶昔有点吃惊,因为Yin曹地府里竟然聚集了不少活人,这未免诡异过头了,将疑惑的目光投向白无常,后者安慰性地笑笑,带着叶昔走向小路尽头出现的城门。果然只有自己是由黑白无常带路么……其他人前面都是一般的鬼差,而且是一个鬼差带了三到四个活人……怎么回事?叶昔越发觉得事情蹊跷,但是已经来不及逃走。只得一路穿过众人异样的视线,跟在白无常身后进入城门。
城门之内是一片绿草翻滚的田野,田野中央是不大不小的房屋一座,没有华丽的殿柱,也没有金光灿烂的屋顶,一切都是朴实的胡桃木,唯一彰显出屋主地位之高的是门口前庭处花瓣飞洒的彼岸花,鲜红的色泽与翠绿的草形成鲜明的对比,而彼岸花在Yin间只代表了一个身份——孟婆。
叶昔眯了眯眼,空气中细微的花香令他想起了自己幼时家里的花圃,不知怎的很安心。白无常向前走了几步,对叶昔做了个止步的手势,松了黑无常的绑,两人齐齐单膝跪地,同声冲着房门恭敬地说道
“拜见孟婆大人,在下黑白无常有事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