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间,陌府。
头一回当冲喜新娘的清华仙君,端坐在喜房内,盖着红盖头也看不清他的脸色,不过从他那攥着拳头的手也能猜出来,此刻生着气呢。
既然答应自家逢赌必输的师傅来当冲喜新娘那一刻起,也就坦然接受了这件事,但一想到活到几百年了,头一回成亲,没有八抬大轿没有吹吹打打,更没祭拜家族祖先的,连个狗屁客人一个都没有。
尼玛!
清华仙君狠狠地低咒一句,越想越气,一口气没顺得下来,缕了缕袖子,就要撤掉红盖头,跑出去骂人。
想法才从脑门一过,手上还没来得及动作呢,“吱呀”一声门打开了。
清华默默地压下濒临极限的火爆脾气,歪头透过红盖头想要看清来人,奈何红盖头貌似货品不好,厚实的紧,连个影子也没瞧见。只得安坐床沿,等自家病秧子相公来掀红盖头。
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心底反倒是没了先前的不耐,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有些期待自己的另一半起来。不过一想到自己被设计而来,心底不爽之气又起。继而再想着自己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身姿,在仙女圈中也是个抢手货,深吸一口气正要发泄般地吐出来时,耳边轻轻地一声叹息声先他一步吐了出来。
然后,就觉眼前一亮,烦人的红盖头被掀了开。
二人互视,显然,清华仙君敏锐地从病秧子相公脸上察觉出一抹苦涩,虽然对方掩饰的很好一闪即逝,但是清华仙君是谁,神仙呐。
清华仙君很快读懂了那抹诧异,暗自嘀咕:不会吧,怎么好像这人不知道自己要娶的是个男妻?
清华仙君仰头静静地观察着要在人间相处几十年的相公,面容清隽尔雅,嘴角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让人不知觉的卸下一切敌意,一身红衣袍,给苍白的脸色映衬了一丝淡红。
他袖手而立,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交握腹前,宽大的衣袍垂落至膝。
嗯……挺好看的!
清华仙君给了个非常中肯的评价。
二人是第一次见面,还是在这种场合,多少有些尴尬。
最后,陌希之先开口打破的让人窒息的沉默。
“陌希之,不知兄台……咳咳……”他没问完一阵咳嗽打断了他的问话,坐在床沿上的清华仙君很是体贴的接了口,“清华……你就叫我清华吧!”
后者对他点了点头,算是回应,陌希之看了他一眼,便径自走到床边,抱起一叠被褥。清华仙君歪头没看明白他这是何意,于是问:“呃……陌兄,你这是……”伸手指了指对方手中的被褥,“你不会是要打地铺睡吧!”
“哦,我睡隔间,你早些休息吧!”简单的一句话,听不出是关心还是扯清彼此之间的关系。
“得了啊!”他这态度,反而让清华仙君觉得受到侮辱,站起来双手叉腰,开骂:“你丫地,不同意这门亲事,你早在哪儿的呀。娶都娶了,你这会划个楚河之界有个屁用呐你!”还好本公子是个男的,不会困死在这后宅中,想着那些个深宅怨妇,清华仙君没来由地在心底补充了一句。
呃……
陌希之听他一顿骂,先是一愣,而后才开始解释:“我哪里会同意这门亲事呢,就我这身子骨,在加上这座波涛暗涌的深宅大院,哪个姑娘嫁进来会有好日子过。更别说是我死了之后,就是活着的时候,也未必能护得了她。就刚才我掀开盖头,才知道自己娶的是男妻,你就知道这个大院有多可怕和无情。倘若清华兄要离开,我陌希之绝不强求!”
清华仙君看着同样看自己的陌希子,那双深如寒潭的双眼流露出的真诚,和神态柔和云淡风轻的面色,反倒让他觉得有些小家子气。
讪讪地抹了把鼻子,“那什么,没想到你比我还悲催,不过你也别灰心,所谓天无绝人之路,你会辉煌腾达的。”末了,对他郑重的点了点头,加了一句:“在我的帮助下!”
陌希之一怔,对他感激的笑了笑,淡然地说了句“多谢!”
“别不信呐!”清华仙君可是仙界神医,跟着太上老君老人家学了几百年的医术了,本事好得很呢,“本公子可是神医,就你这小病小痛的,给个几日,就能医好。以后,你就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吧!”起身抱走他手中的被褥放在床上,折回身吩咐一句:“一同睡吧,两个大男人怕什么呀,明儿开始给你治病。”
陌希之半信半疑地脱衣上床休息,偶尔还偷偷看神情自若的清华仙君。看他一副仙风道骨的身姿,皱眉想不通为何他会同意嫁为人夫,想着亲娘千辛万苦祈求来的媳妇,好为自己留下一男半女延续香火,陌希之就一阵头疼。
一个男妻要如何留下香火呢!
而又是谁,从中作梗把花轿中的人给换了呢?
想着自己度过二十年华的深宅,陌希之就觉得背脊一阵发凉。
都说世态炎凉,可是自己人害自己人,又何止这四个字所能概括的。不说杀人虐货,但至少背后藏刀绝对能用在这座宅子中任何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