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先生,令尊已于昨晚二十三点四十五分去世,请节哀。”早已等候在医院的米律师站了起来。神色沉重地对着匆匆赶来的符芳文说“符先生终于还是没有等到他心心挂念了十年的儿子,十年不见,可是米律师还是一眼便认出了符芳文。他好像也没有什么改变,但是却又有些改变吧?当年那个沉稳的小男孩变得有些冷漠无情了。
去世了,去世了,他怎么可以去世?他还没有让他尝尝妈妈这十几年所有苦,他怎么可以先死去?不,他一定没有死,他们联合起来骗我的,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
“他怎么能死?他在那里,我要见他。”符芳文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符先生,令尊确实去世了。”米律师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拉着有些激动地符芳文。
“你骗我。”符芳文的眼睛仿佛有团怒火。不知道是灼伤了别人还是自己。为什么在听到他去世后,自己的心会这么难受?是心有不甘还是不能接受最后最后一个亲人离开人世?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不是应该恨他吗?恨他背叛婚姻,背叛家庭。如果不是因为他在外面找小三,妈怎么可能郁郁寡欢而死?自妈妈去世的那一刻,他的心也跟着一起死了。曾记让他倍感温暖的家再也激不起她的任何怜悯。离家十载,他从来没有跟他联系过。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变强。如果不是当年自己不够强,妈妈也不会死。所以,当他变强时,他回来了。可是他却死了。这是老天爷给他开的一个玩笑吗?他死了,那么他这十年的努力算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当他看到白布下的那张脸时,符芳文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十年不见,他真的变了很多。这些年他过的并不怎么好吗?怎么看起来这么苍老,他不是口口声声说他和那个女人相爱吗?那个女人不是要为他在生一个儿子吗?那么为什么现在他孤零零地躺在这里,那个女人呢?他的儿子呢?他这样躺在这里要求得到谁的可怜?
“符先生,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米律师见他脸上隐有悲伤,本来作为一个外人他好像不该说什么的。可是看到符老先生到死都没等来符芳文,不由地也对狠心的符芳文有些微词。再怎么说,符老先生都是他的父亲,他连符老先生最后的遗愿都是没有完成的。
符芳文侧身看了眼米律师。他记得他。他是他公司的法律顾问。与他应该有二十几年的交情了吧?算起来,他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那时候他常常去他的公司玩。所以,对这个米律师还算是熟悉。
“米叔叔请说。”符芳文侧过身去,将眼角的眼泪抹掉。
“当年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自你走了后,符老先生一直过得不好。特别是他生病的这段时间,他很想你。临死都是还念着你和令堂的名字。”
短短的几句话,再次让他的眼泪流下。可是一想起多年前的那些点点滴滴,他的心再次冷静了下来。
“米叔叔,你不用在说了。就算他后悔,又怎么样。他能把妈妈还给我?”符芳文打断他的话,作势就要往外走。
“符先生,你爸爸已经死了,难道你连一个死人都不能原谅马?”
“原谅?这个词你应该去问我妈,看她能不能原谅他?”
既然这样我也无话可说,不过你爸爸有遗嘱给你,还需要你确认。
“他的东西,我不要。捐给红十字会吧。”符芳文扬了扬手,逃也似地离开。
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该怎么办,一直支撑自己走下去的信念突然崩塌,他都不知道生活该如何继续。从此以后他就真的一个人了。
“啊,小心。”远处传来一道惊呼。符芳文本就有些Jing神恍惚,哪里知道别人喊的小心就是在警告他。
他只觉得身上一阵剧痛,身体便被一辆车撞飞了出去,又被其它车子再次撞飞。
尖锐的刹车声在耳边响起,符芳文只觉得自己越飞越高。符芳文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仿佛在那高高的云端站着恩爱的父母,他们在朝自己笑。他艰难地伸出手,想要去握住那久违的温暖。只是刚要握住,便垂了下去。
符芳文犹如一个娃娃一样被重重地抛在了地上。
满地血。
“撞死人了。”
“哇靠,出车祸了。”
“可怜了,这么年轻。”
“快,快打120。”
围拢的人群中,有急着打电话的,有看热闹的,有冷漠的。不过所有的言语对于符芳文来说都已经不再重要了,因为,他在也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