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以掌心为介,再次感受着你的温存,泪流满面。
静谧的夜空,绵长的夜晚,一言不发地倾述着云彩的孤单。
——还有少年,与她做伴。
佐助虚弱地躺在光亮无法触及的白色床上,吊瓶里的药ye顺着在月光下显得剔透柔软的导管,流进了他的血脉,直到最后一滴的时候,手臂微凉,于是他果断地用一种近似于冷酷的迅速,拔掉了手上的针头,按住了针眼。
旁边靠窗的床上是他的哥哥,他合着眼。月色下浓密的睫毛在他俊秀的脸上投映出小圈的Yin影。他并没有入睡,只是闭着眼睛,借着银色月光,勾勒出来他脸庞清晰的轮廓,使他看上去就像是在做月光浴一般的优雅脱俗。
佩恩离开的路上,遇见了缩在路口的佐助,将冻得气若游丝的他带了回来,他不清楚佩恩有问过他什么,还没有来得及道谢,甚至事实上他都不知道佩恩是什么时候走的,回来的过程中意识都是模糊混沌的。
只是隐约地记得,他被佩恩抱到病房里的时候,鼬蹙着眉,焦虑地问他怎么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坐在床边,低着头沉默不语。机械一般地换了几件干的衣服,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进了浴室,冲了一下热水澡,但结果还是发了高烧。
接着的记忆连同脑海,都是大片大片的雪白。即使想拼命地在脑海的雪原中踏出几个脚印,也是无能为力的。那里仿佛一直在下着铺天盖地的雪,使得一切梦想与现实都不着痕迹。
他们就这样彼此陌生般沉默了整个傍晚,其间有一位护士进来帮鼬换了药,又给佐助更换了吊瓶。
时间说不上难熬,但却太过苍白。
直到不知是什么时候,鼬微眯着眼眸,静静地从喉咙中发出声音,“你冷吗?”
“……”佐助动了动嘴角,却没有出声。
过了良久,鼬用一种类似呢喃的含糊的声音说,“你怎么在那里,为什么不回来?”。他的语气有些虚弱,透露着伤痛初愈般的温柔。
佐助偏过头,望了望身旁的鼬,许久才说,“哥,妈妈……她的事,你知道吗?”
鼬似乎在思考着怎样回答,最终还是决定妥协,“嗯。你……是听谁说的……”
佐助并没有正面回答鼬的问题,确乎是用着些微颤抖的声音说,“小南姐怀孕了,是你的……吗?”
如果不是房间里寂静得如同死亡,那种脆弱的、微小的颤抖便无法察觉。
不过此时他的话语却像是带着一股汹涌的、无法言喻的无形力量,剧烈地激荡在鼬的心脏中,使得他的呼吸不易察觉地变得有些局促。鼬的心中一时间翻涌着无数的情感,恐惧、委屈、愤怒、压抑、战栗、抑或是太多的隐忍所勾起的烦躁。
他说,“不,她的孩子,不是我的。”像是害怕惊吓到什么似的,声音如同游丝,但是语气却是具有绝对的说服力般的斩钉截铁。
佐助一时失语。闪烁的目光飘忽不定,一种纠缠在害怕被欺骗和极度的想去信任的感情,在厮杀,鲜血在蔓延,逐渐浸染了心脏上横亘着的、旧时的伤口。一种穿越的时间的痛楚夹杂着温热,几乎将他折磨得晕厥。
鼬从床上下来,扶着床边的矮小的储物柜缓慢地向佐助的方向踱步,他的动作很轻也很慢,就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摔倒在地的缓慢。本来只有几步之遥的路程,行走得仿佛过了几个世纪。
鼬终于坐到了佐助的床边,抬起手,温柔地抚上了佐助柔顺的发,不经意地触及到了他的皮肤,这使佐助有一瞬间的颤栗,但是随即便被从心里深处涌上来的安心温暖冲得烟消云散,此时鼬的体温,随着佐助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血脉,缠绕着囚禁了他的心脏。
鼬的手此时抚摸在佐助的额头上,烧暂时退了下去,这让鼬松了口气。
佐助突然想说些什么,他刚要开口,鼬的手掌抚在了他的眉眼上,他的睫毛不安地触碰着鼬的掌心,仿佛能感觉得到那些错杂的掌心纹路,以及其间的那种熟悉的、让他想流泪的温存。
“傻弟弟。”鼬的语气朦胧不清。
一颗,
两颗
……
佐助的眼泪就这样不停地流,逃离了鼬的手掌,划过他的脸颊,无声地跌进了洁白色的床单。
……
夜空下,浮动着的云与长空,以明媚的月光为介,深深地互相赞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