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墨离莫离
泠泠月光透过重重竹影照在我的脸上,夜色摇曳,溪水潺潺,梦呓透过时光与深林幽幽入耳。
我翻身下榻,看见偌大幽篁中我的影子,多少年来只有它与我为伴。
恍惚中看见几张熟悉的面孔,温润,张扬,淡漠,带着冰冷剑气,在记忆中若隐若现。好看的眉眼微微上挑,眼角嗪着些许笑意,Jing致的眼中映出我稚气未脱的脸,轻声唤我:
“墨离,墨离”
只可惜一切皆是镜花水月。
自从几千年前那场大战,已许久不曾有人这般唤我了。
远处星光璀璨的天空升起阵阵花火,凄丽瞬间随即死去,留下点点星光。
时间着实是好东西。
我认识的人都早已驾鹤西去,留下我一个在这阵法处处的竹林孤独终老
想起许多年前坐在梅花盛开的酒馆里,鼻尖是淡淡梅花香,盛满清酒的瓷碗里映出转瞬即逝的绚丽花火,不远处灯火辉煌照亮我的脸。
他一袭月白色长袍,yinyin浅笑,巨大的花火在他背后的天幕中绽开。
那是我一生都忘不了的画面。
“墨离墨离”
幻梦中的声音仍在唤我,我躺在溪水中,泛着月光的水流温柔拂过我的耳际,留下潺潺轻响。空气中混杂着说不清的气味,血腥味,甜香,青草与土地的香气,溪水的清新,还有淡淡花香。是我记忆中的味道。
我感觉到我的生命正一点一滴如流沙般逝去,莹润修长的手指慢慢失去血色。
盼望已久的死亡,在这个月色清冷,星光璀璨的夜晚向我缓缓走来。余光瞧见花纹繁杂久未染血的玄色古剑,都已失了当年的冰冷剑气。
摩挲着剑鞘上的繁杂纹路,我将它缓缓刺进我的胸口,冰凉刀尖入,rou顿时一片血腥,就像许多年前我刺向他胸口的那一剑,直插心脏,鲜血喷涌,最好的医术也无力回天,如今我才领会到他那时的疼痛。
我是怪物,任何外伤无法伤我性命,我只能等待几千年,在梦魇中与他相会,等我寿寝正终的今天。
忆起往昔:
他神情淡漠,说:“能还存着这般少年心性,也是好事”
他无奈的望着我:“公子真是才思敏捷别具一格。”
他一把将我拉到身后,厉声道:“你还要不要命了。”
他夺过我手中的酒碗,睫毛轻颤:“你喝太多了。”
他碰碰我冰凉的手:“有我在。”
他迎着剑锋抱住我:“墨离”
记忆里是他的一颦一笑。
也想起另两位生死之交,想起他们好看的眉眼,那日事发之时他们还未名言关系,也不知最后如何。
我看着眼前的幻境,幻境中的人和物皆与我隔着千年时光与一场生死,他们都已消失在茫茫时光里,都已成为一杯黄土。
远处天空,烟火声声,月影重重。
今夜未尽,我也就能下地陪你了。
我们一起相守黄泉忘川。
再盼来生长安
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