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你不在寝宫待着,跑御花园里做什么?”
凌天定睛一看,脸色也沉了下来。
果然冤家路窄,这张带着满是惶恐、惊惧的脸如此还十分青涩,凌天却死都忘不了他那狰狞时的面孔。
没错,就是仲沿!
此时的仲沿还是那个在宫中无依无靠,时常遭人冷落嘻戏却无人帮衬的小可怜,凌天却对他再也提不起丝毫怜悯,他深知藏在这副微弱面孔下,那颗冷血无情的心。
仲沿显然十分惧怕仲汛,在厉声质问下,瞪着惊恐的双眼,看着仲汛,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若放在从前,凌天见此场景定然会开口周旋,如今,他看都未看一眼,整好衣服朝仲汛告辞:“凌天现行唤人,就不打搅兴王与三皇子叙旧了。”
这哪是叙旧?!
仲沿见凌天一走,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仲汛半蹲下身,冷笑地看着倒地不起的小身板,连旁敲侧击都省了,直接掰过他的下巴:“你刚刚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仲汛也在为适才的失态后悔,如今他和仲源可谓是龙争虎斗,不容丝毫差池。自己鬼使神差得得罪了目前刚刚凸起的助力后,还被旁人看了去,若是这消息传到有心人耳里,即便无伤大雅,却总归在皇帝的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仲沿一边猛地摇头,一边不住地往后挪。
仲汛不给他逃跑的空隙,耳边传来整齐的步伐声,他大力地捏着手中脆弱的下巴,狠声道:“最好什么都没看见,否则……”仲汛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仲沿似乎想起什么,瘦弱的身体抖如筛糠。
仲汛走后,仲沿才撑起疲软的身子,紧握着拳头,眼里满是压抑不住的恨意。
消息传到仲衡耳里的时候,凌天刚被召上早朝。仲衡听到宫里传来的消息后,低喃了句:“竟是如此。”便只身去了密室。
等褚临风带着新消息上门时,便被告知仲衡还在密室未出的消息。
“怎么又犯毛病了。”他眉头紧皱,不顾小五的阻拦直直朝着书房方向去了。
密室中仅燃着两根蜡烛,光线晦暗不明,加之空气不通,沉闷压抑到令人癫狂不已,绝对是逼疯人的绝佳之地,而有一人,却一反常态地喜欢着这样的环境。
褚临风一进密室,腐败和血腥之气扑面而来,险些让他窒息在路口。内里的情况更加可怖,偌大的密室中布满了各类刑具,恐怕十八层地狱都不足以形容其一二。
而仲衡则坐于其中,怡然自得地把玩着手中的刀子。四周散落着数具身着黑衣的腐败尸体,面前的一具还在隐隐喘着气,只是下半身白骨尽现,让人望而生寒。
饶是从小与仲衡一起长大,跟着做过不少类似之事,褚临风见此场景依然忍不住顿住了脚步。
“这是第几批刺客了?”
“不知道,送上门的玩意儿我从来不嫌多。”仲衡嗜血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兴奋。
褚临风心知这是仲衡幼年留下的心理创伤,只能靠折磨对手才能够排解一二,但如今一切都已日见好转,唯独仲衡这块心病,似乎愈演愈烈,他真怕……
仲衡开口打断他的思绪:“今儿怎么有空来王府?”
刺客的舌头和下巴都已被他用化尸水腐蚀,仅留双目透着满满的惊恐、恨意和绝望,被这么看着,仲衡非但不害怕,反而愈加兴奋,一刀子挑出一颗眼珠子,浓厚的血腥之气使他双目发光。
褚临风撇过头去:“问出刺客的来路了吗?”
“没问。”
褚临风投去不满的眼神。
仲衡漠然道:“他们为求死的痛快便自个儿招了。”事实上,他对这种只能暗派杀手的无能之辈没有丝毫想了解的意思。
褚临风喉头一梗,仲衡的手段他太了解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招数信手拈来。所以这样的答案算是想象之外,意料之中。
见他又沉默下来,仲衡不耐道:“你到底是来干嘛的。”他现在的心情很奇怪,实在不想多跟褚临风瞎墨迹。
“是朝中有了新动向。”褚临风道:“一是,左丞因王有昌被斩一事卧病不起,二是皇帝早朝时下旨破格提拔安乐小侯爷代掌御史大夫之职。”
第一条仲衡不甚在意,第二条却让他皱起眉来:“皇帝疯了么?年轻无资历功绩,一提拔便位列三公?”
褚临风却看得透彻:“前阵子左丞和右丞闹得凶,几乎垄断了朝政,皇帝这是给他们下马威呢。让他们知道自己才是真正的掌权者。提拔谁打压谁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而提拔安乐侯府是最有说服力的。”
提到凌天,仲衡抿着唇,无意识地在面前的身体上捅刀子。刺客早已奄奄一息,这点痛感于他而言不过皮毛之痒。
他一刀猛地划在刺客的颈上,腥热的ye体喷了一脸。仲衡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凌天温和干净的模样,再看看手中的猩红,没由来地产生了一种厌恶。
“他现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