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林邵楠来找于凡,少年正收拾将士吃过的碗筷,宝子手里拿着抹布在一边帮忙。
林邵楠招呼于凡道:“凡子,我有事与你说。”
“林将军。”于凡颔首。
“来来来,我有东西要给你。”林邵楠一边说,一边神秘兮兮地掏出一个破本子来,那本子纸质发黄,可能因为常被翻阅,已然有些卷边破损。
“这是?”于凡不解。
“这是我练的内功心法,你身手好,但没有内力总会吃亏的。”林邵楠为人善良,自从解除了对于凡的怀疑后,更多的便是对这兄弟二人的同情,记得当时他破例招收于凡二人从军也是因为动了恻隐之心。
“……”于凡抬手翻开看看,没看两眼便又还给了林邵楠,“我不认识。”
“不认识?”林邵楠吃惊道,细看于凡的气质怎么都不像一个白丁,怎会不识字?
“我们那个时代的文字……呜!”于凡还未把话说完,嘴巴就被林邵楠捂住了,林邵楠一边把于凡拉到屋后,一边抹额上的汗,这人怎么一点戒心都没有呢?这种话怎可随随便便的说出来?!
于凡并不反抗,甚至是顺从,他默默无语地任其拉扯。
林邵楠不由气结,原本要说的话也说不出口了,无奈道:“那你想不想学?”
“学。”于凡点头。
“好,我来安排。”说着又把心法送到了于凡的手里。
两日后。
林邵楠带于凡到王城西郊外的一处别院,别院造型朴素,但却收拾的非常干净。别院门口站着一年轻男子拱手施礼道:“林将军。”男子身着闾国服饰,眉清目秀,举止得体大方。
“俞碃莫要多礼,林某给你带来了一个学生。”林邵楠侧身让出于凡,介绍道:“俞碃这是于凡。凡子,这位是俞夫子。”
“俞夫子。”于凡学着拱了拱手。
“这位可是林将军前日所提之人?”俞碃不由上下打量。
“正是,有劳夫子了。”
“不敢,林将军客气。你是叫于凡吧?时辰不早了,我们进去吧?”
于凡点点头,看了一眼林邵楠后便跟了进去。
别院里面是三间屋子,正中最大的一间便是讲堂,里面已然坐着十来个学生,大约十岁上下的年纪,多是男孩。
俞碃让于凡坐在最跟前的位置,而后展开身前的书卷开始讲学。
一堂课下来于凡发现俞碃很会教学,内容深入浅出,觉得颇有收获。
傍晚饭后,于凡在自己的小屋点燃了油灯,而后掏出那本卷边的内心功法,与今日俞碃所教的几个字细作比较。他总结出一部分固定的笔画偏旁,记在心里,再与生前的简体汉字对比,竟又认出不少字来。
于凡感到信心倍增,相信自己很快就能脱离文盲底线了。
不知不觉已过亥时,夜色深沉,早已到访的高远康静静地站在于凡身后的窗旁,他看着于凡,欣赏着少年难得的专注。
这几日,高远康天天半夜报到,从未缺席,不管于凡是否有事、是否挂了毛巾他都会忍不住来找于凡。今日听说林邵楠安排于凡去俞碃的书斋念书总感觉很不舒服,但看到于凡这般认真,倒也不好打扰,直等着告一段落了,才开口道:“你要识字,我可以教你。”
于凡早就感知身后有人,所以只是平淡地回答道:“不用。”
高远康气闷,绕到于凡的身侧,看他写出来的字说道:“那个俞碃可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于凡头也不抬,继续翻看内心功法,想找找还有没有能认出来的字——俞碃怎样,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高远康无语,心中怨念念,硬挤在于凡的凳子边上,拦腰抱住,并把自己的下巴支在于凡的肩上——他似乎尤为喜欢这个姿势。
记得生前,于凡就是这般冷漠的人儿,他不懂的爱……自然也就模糊了恨。
如果不是任务需要,于凡似乎无论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冷漠的态度却不代表他对你心存厌烦或者不满,甚至相反,于凡的脾气竟是好的出奇——组织里面的人竟从未有人见过于凡生气的样子。
或许,也正因为如此,不论是高远康还是以前的方平,都无法在于凡面前强硬起来,有的,只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无力感。
高远康抱紧了于凡,明知道自己说的话对方不会在意,但还是絮絮叨叨地讲着。
“俞碃并不是闾国人,他来自闾国以西几百里外的螟蛉山。螟蛉山是这一带少见的山脉群,不隶属于任何国家。螟蛉山海拔很高,常年被冰雪覆盖,据说在山上多有世外高人,他们通晓天文地理,能够推算五行八卦,甚至连医术、奇门遁甲、妖术魔法都无一不Jing。
当然,这也都是些传言,因为几乎没有人真的去过那里。曾有人为了求医,涉险登攀过螟蛉山,耗时约一年,用尽所带的全部干粮都未能在山上寻出半个人来,相反野兽、猛禽倒是不少,最后那人没了办法才被迫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