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缈的宫殿由大片白石砌成,陈设并不算富丽堂皇,倒也显得大气。仔细观察却发现,整片白石地板雕着姿态迥异的莲花,除了每处布局的神韵恰到好处,一眼望去,更仿佛盛大的画卷徐徐在面前展开。洁白无瑕的石柱上均雕着翱翔九天的朱凤,凤羽根根怒张,鲜明的色彩既刺目又有说不出的肃穆之感。一凤一凰引颈鸣彻云霄,栩栩如生。
席远略略打量了周围几眼,目光便落在上座的轩辕宇身上。同样是帝王威仪,比起眼前人,连钰天终究显得稚嫩了几分。无关乎个人能力深浅,而是岁月沉淀而来的资本。
“见到在座的诸位,朕心里颇有感慨啊。想当初朕也是相仿的年纪,和各位的父辈也是这般欢聚一堂。”轩辕宇微微眯了眼,脸上的神情仿佛在缅怀什么,随后轻叹道,“如今二十载一晃而过,朕也老了。”
就在众人被勾起对父辈峥嵘岁月的向往之情时,男人话锋突转,“江山代有人才出,今日一见诸位,果真是应了此言。有幸目睹各国青年才俊的风采,朕却也不枉了。只盼诸位效仿先辈运筹帷幄,指点江山。”说着,轩辕宇率先举起酒杯,“愿诸国永世和睦,共享盛世清平。”
此情此景,纵是平日里国家间多有摩擦,底下使者也不得不给男人几分薄面。所以明知这句近似空话,众人还是纷纷举杯,一饮而尽。
轩辕宇还欲说些什么,就见司仪官匆匆进了大殿,行了一礼,脸上是恭敬肃穆的神色,“皇上,紫殿下莅临。”
据传,北缈神殿下辖七影殿,影殿之首直接隶属神殿之主。因而真正论起来,虽然均被尊称为‘殿下’,七影的地位比之其余三位皇子只高不低。若说轩辕翌是明面上神殿的继任者,七影的身份则更为隐蔽,司仪官口中的‘紫殿下’,算是少数在世人面前露过脸的七影之一。
许多人只闻神殿之人地位崇高,但崇高到何种程度,各国使者不得而知。所以在上座轩辕宇神色微敛,忙道“快请”时,各国使者先是一怔,而后面面相觑,显然对轩辕宇的恭敬之态感到不可思议。
透过门扉,遥遥见一袭紫影缓缓走向大殿,衣袖随着走动微微扬起,乌发如墨飘洒在半空,面容虽是模糊,却有着极为赏心悦目的轮廓。待到来人进入大殿的刹那,看清全貌的众人呼吸为之一窒。
在座之人能身居此位,自然阅过美人无数,各色风情中冷艳亦不在少数,却在此刻真切地感受到‘冷’、‘妖’二字是如此贴切眼前紫衣人。额前过长的碎发遮去大半张右脸,饶是如此,剩余的半边脸亦足够令人惊艳。肤白胜雪,五官细致得不可思议。他的妖不同于女子的艳丽,是神秘中透着妖娆的美感,而如画眉目里那一抹冷漠又让人望而却步。
“重紫见过陛下。”略显冰冷的声音响起,一如他给人的薄情之感。
轩辕宇也不计较对方过于冷淡的态度,而是颔首道,“有劳紫殿下亲临。”
重紫挥退上前想为自己引座的宫婢,径直走到一方席位前。座前的男人察觉到头上投来一道Yin影,却连眼皮也没抬,自顾自有一下没一下啜着酒水。重紫就这么居高临下地静静看着男人,直到四面八方都忍不住投来视线。
良久,他开口道,“打伤紫兰的男人,交出来。”与其说他的口吻犹如命令,倒不如重紫说对他人的服从习以为常,所以席远干净利落的一句“不可能”让他微微蹙眉,显然有些意外对方的抗拒。
暗夜嚼着糕点的动作早已停下,浑身紧绷,望着重紫的眼里更是戒备十足。席远见状微微皱眉,抬眸扫了对方一眼,“让开。”
这类似于打脸的二字,重紫神色不变,一干北缈皇子妃嫔却暗暗抽了口气,愕然之余又是对连晟清不识抬举泛起阵阵恼怒。当即有人忍不住怒道,“放肆!连晟清你怎么和紫殿下说话呢!”
“二皇子这话差了。”一旁的白靖寒突然微微一笑,有如春风和煦,“王爷自然是开口说话,眼睛不瞎的人都该瞧得见才是。”
听着他柔中带刺的言语,轩辕翛脸青了又白,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得忿然怒视。在气氛冷凝成不欢而散前,轩辕宇轻咳一声,“紫殿下,未免两国之间心存芥蒂,坏了此次盛宴,若其中有所误会还是趁早开解的好。”
“没有误会。”重紫语气清冷,“伤我紫殿之人,就该付出代价。”
“哦?”轩辕宇转眼看席远,语气加重了几分,“神殿于我北缈不比寻常,王爷出手伤人是否该给个说法?”
换做任何时候轩辕宇以这种质问的口吻,席远也懒得搭理对方。但此刻他以东临使者的身份赴宴,他对连钰天的顾忌就注定他不会随着性子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在外人眼中,他便是以淡然得过分反而显出挑衅的语气道,“本王倒是想给说法,那也得有苦主申诉才行,苦主何在?”
“留她无用,自然是死了。”说这话时重紫的神态如故,仿佛他不是夺去一条性命,而是随手拂去身上沾染的尘埃。这并非对人命的轻视,而是从不将其放在眼里。
“本王伤她,你却杀了她,这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