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焱从小就和火有不解之缘。
父母外出去打工,丢下了幼小的他和瞎眼的nainai。迟焱看着别的孩子在父母的怀里撒娇玩耍,噙着泪花跑回去问nainai:“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妈妈我没有?小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村里的孩子都说小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nainai摸着他的头,喃喃道:“小焱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猴子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们小焱是火里蹦出来的一颗火星。”
“那小焱还是没有爸爸妈妈,我要爸爸妈妈,村里的孩子都有爸爸妈妈,呜——”大眼里落下一颗颗豆大的泪珠,粉嫩可爱的小脸哭得一塌糊涂,迟焱呜呜咽咽地向身边唯一的亲人倾诉着自己的委屈。
八岁的时候,nainai去镇上卖鸡蛋,一夜没有回来。夜里狂风大作,迟焱挂着两行清鼻涕,哆哆嗦嗦地下床去烧火。来到灶前,把nainai劈好的木片塞进灶膛,划着一根火柴丢进去——一切都是按照nainai平时的步骤来进行的,但是就是生不起火来,不但如此,灶里还冒出一阵浓烟,呛得迟焱咳个不停,眼泪都出来了。
反反复复折腾了几次,迟焱熏得一脸黑灰咳得像风箱一样,灶膛里还是没半点儿动静,他悲愤交加地对着冷清的灶台喊了一句:“点火!”
话音刚落,灶膛里燃起了熊熊大火,迟焱诧异地围着灶台转了几圈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便又回去睡觉了。以迟焱迟钝的性格和大条的神经,自然是没发现这里有什么不对了,当然,年龄是硬伤。
十岁的时候,家里经济过于困窘,迟焱冬天都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旧棉衣破的不成样子,里面的棉絮掉的满地都是,零下二十几度的天气他穿着一件单衣去上课。
奇怪的是,那些裹的和熊一样的同学都冻的瑟瑟发抖,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冷意。这个冬天,平时无忧无虑的迟焱瞒着nainai穿着单衣去上了一个冬天的课,生平第一次骗人的他心里满是愧疚和不安。
十二岁的时候,村里的孩子们都到了调皮到顽劣的年龄,家家户户的大人们头疼不已。
迟焱也不例外。过年的时候他从村里的孩子们手里分到一支点着了有银色火花的细细的烟花棒。晚上迟焱在门外点燃这支烟花棒时一个火星迸到了他眼睛里,没有任何疼痛,就像一粒灰尘到了眼睛里,迟焱眨了眨眼睛继续盯着那只璀璨的烟花棒。
本来这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但是那天过后迟焱看到自己的左眼里有一朵小小的火焰,就隐藏在黑色的瞳孔下。这次奇遇也很快被神经大条的迟焱抛在了脑后。生活中有许多比这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比如吃饭。
十五岁的时候,迟焱已经跟着父母来到了城市里。
十五岁生日的那天,朋友们Jing心准备了一个surprise给他,我们的当事人在大家的簇拥下不耐烦地闭眼许愿,表演节目,然后迫不及待扑向了五层的nai油水果大蛋糕。
吃货迟焱在切蛋糕时,碰倒了架子上的蜡烛,断掉的半截蜡烛掉在了迟焱的脑袋上,惊喜硬生生地变成了惊吓。女生们慌乱地尖叫起来,男生们手忙脚乱地扑打着迟焱头上的火苗,最后还是一杯矿泉水解决了他的灭顶之灾。
最后,被泼得像落汤鸡一样的迟焱被强行拉去医院检查伤势,结果连头发都没被烧掉几根,一行人就这样悻悻而归。迟焱则暗自在心里为无缘的蛋糕默哀。鉴于以上事件发生的时候迟焱没有遭受任何的rou体伤害,全都不了了之了。
今年是二零一三年,今年迟焱二十岁,根正苗红的小青年一枚。每几年都会被怪事缠身的他今年也不例外,最近老做噩梦。
迟焱的梦境被一片炽烈的火焰笼罩,火光的尽头是一个男人模糊的身影,这个身影被肆虐的火苗吞侵着,最后世界上只剩下被熊熊大火笼罩的自己。要真是普通的梦境也罢,在这样的梦里,迟焱能感受得到那能够把自己融化的可怕温度,每次做梦都会发烧发得不省人事,醒来的时候出一身冷汗。鉴
于此次情况的严重性,迟焱在众人的押送下极不情愿的来到医院做了一系列的检查,抽血,化验,拍片——最后显示一切正常,临走时医生还好心的叮嘱他:“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啊!”就知道是这样,肯定查不出来的,因为根本就不是我的身体有问题,是梦里的那些火搞的鬼!迟焱不满地想道,但是正因为如此更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去,别人会把自己当成神经病的,能忍就忍了,根据以往的经验过一段时间就会不治而愈的,这样想着他觉得稍微安慰了一些。
晚上十二点,在医院空无一人的四楼,存放从病人身上采集来血样化验的办公室里,贴着迟焱名字的标签的玻璃管中的鲜血此时像沸腾了一般,从试管里溢出的鲜血燃烧了起来——像火一样。猩红的火焰照亮了半面墙壁,诡异而又美丽。